就在我师父说话的当口,道观里又来了很多人。
冯师兄、庄师兄来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群道士打扮的人。
领头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清瘦老道,他看到我师父之后,就一阵风似地跑过来,用手里的浮尘打了我师父一下,又用很重的乡音吼我师父:“你个老柴头,你想干么你这是你说你徒弟要入行,我好心好意地把道观借给你,你给我弄成这个熊样,你看看我这地板,细碎细碎的,这可都是文物啊还有那个铜甲尸,你怎着回事啊”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气势汹汹的,可刚才用浮尘打我师父的时候,却一点力都没用,就跟闹着玩似的。
我师父就笑嘻嘻地朝他抱拳,嘴上还说着:“陈道长,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放心,铜甲尸我们会处理的,毁了这里的东西,我也”
老道士连忙摆摆手,把我师父打断了:“不要紧,不要紧。咱俩谁跟谁啊,不就是破了几块地面砖嘛,补一补就好了。铜甲尸嘛,就让我那些笨徒弟处理吧,要不我养着他们干么使呢,你说是吧”
我也纳闷了,这个老道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一转眼,态度就变成这样了
就听他接着对我师父说:“那个么,你要真是过意不去,三尸诀的手抄本,你再给我一份。”
我师父被他弄得苦笑不得的,只是不停地摇头:“不太好吧,三尸诀,毕竟是我们寄魂庄的传承。”
老道也朝我师父摇头,说:“有什么不好的,三尸诀,本来就是从我们道家传进你们寄魂庄的。你现在再把它交给道家,这叫么呢,这叫物归原主行,你也别不好意思了,就这么着吧”
我师父被他弄得一脸无奈,朝我夏师伯看了一眼,我夏师伯也是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千年前从道家传进寄魂庄的三尸诀手抄本,又流回了这间道观。
当时我心里就在想,这老道士脸皮真够厚
我刚有这种想法,老道士就瞪了我一眼:“熊孩子,你说谁脸皮厚”
这一下我也愣住了,这老道士怎么也会读人心啊,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很多会读心的人,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师父就帮着我打马虎眼:“他刚才不是说的你。”
老道朝身后望了一眼,气闷闷地对我师父说:“老柴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想当年,要不是我帮你推算,你能收得了徒弟啊,你徒弟住在哪,我帮你算的。你徒弟被老太太索阳身,我帮你算的。你徒弟要认你当干爷爷,还是我帮你算的。现在你徒弟骂我脸皮厚,你过河拆桥,不把我当回事了,还帮他打马虎眼他刚才不是说的我你回头看看,这地方的老、道、士,除了我,还有谁难道你也是道士啊”
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我师父当年能每次都做到未卜先知,原来都是托了这个老道士的福。
我师父被他弄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一边说着回去以后一定重重地罚我,一边把我背起来,一阵风似地出了道观。
好像我师父如果不这么干的话,老道还会借机再要点什么东西。
不只是我师父,冯师兄和庄师兄也抱起了梁厚载和刘尚昂,和赵师伯、夏师伯一起,快速逃离了道观。
还没等我们走多远,我就听见那个老道士在后面朝我师父喊:“你什么时候把抄本送过来啊”
我师父没理他,就是背着我跑。
直到上了冯师兄的车,我师父还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好像是担心那个老道士会追过来似的。
赵师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就催着冯师兄赶紧开车。
一直到车开出了一段路,师父和赵师伯见老道士没追上来,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庄师兄也开车跟在我们后面,我通过后玻璃朝后面看的时候,发现一向沉稳的夏师伯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心里好奇,就问我师父:“刚才那个老道士是什么来头啊”
我师父瞪我一眼:“什么老道士陈道长是你的长辈”缓了缓之后,我师父又叹了口气:“不过老陈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是个吊儿郎当的性子。”
这时候赵师伯回过头来,对我说:“以后你见到陈道长,可是要放尊重点,千万别让他抓住什么把柄。”
我就问赵师伯:“那个老陈道长很厉害吗”
第五十六章 有人找麻烦
其实我还想说,为什么你们好像都很怕他的样子,不过后半句话我没敢说出来。
就听我赵师伯说:“他呀,确实是个有大法力的厉害人物。你师父还没来之前,乱坟山一直都是老陈这间道观在镇着。”
我还想问,陈道长和我师父谁更厉害。
可没等我说话,我师父就把一块糖塞进了我嘴里,一边还对我说着:“受伤了还这么多话,我看你是被刘尚昂那小子给带坏了。”
师父不让我说话,我也不敢再说下去,不过回头一想,陈道长的道观里有六间大殿助力,而我师父则完全是靠一个人的力量镇住了乱坟山,看起来,还是我师父更厉害。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有些乐滋滋的,连嘴里的糖都觉得特别香甜,那块糖确实是甜的。
我师父大概是见我在吃糖的时候,没有像过去一样苦得直皱眉头,就问我:“不苦吗”
我还以为这块糖本来就是甜的,被师父这么一问,才有些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我师父朝我笑了笑:“看来你师伯已经为你补过阳气了。唉,师兄走了这么多年,在他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寄魂庄啊。”
前半句话,师父是对我说的,可后半句,就是在自言自语了。
可师父说话的时候,赵师伯却冷冷地“哼”了一声。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我师父拿着那面艮字幡,发了一路的呆。
当天晚上,我师父给刘尚昂家打了个电话,说刘尚昂暂时在我们家借宿一阵子,刘尚昂他爸对我师父是很信任的,十分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