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厚载保持着这样一个距离。
洞顶依旧在变矮,我的趴在地上,后背几乎能贴在洞顶上。
在这样一个无比狭窄的地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封闭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困住手脚之后,又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罐子里,在这里面,我的手和脚都无法自由活动,只有脚踝和躯干可以配合着让身体挪动。
那是一种异常压抑的感觉,我明明可以正常呼吸,却觉得胸口里总有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憋得难受。
那些虫子就从我的耳边窜流过去,我都能感觉到它们身上那种可有可无的温度,我看到它们节肢状的脚,还有脚上那一簇簇硬毛似的东西,头皮就忍不住发麻。我总觉得那些虫子会趁我不注意,突然从我的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钻进来。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地上的到处都是又潮又硬的石头,我趴在上面,胸口就被硌得生疼,外加我还要忍着这种疼痛蠕动,有时候碰到一些非常尖锐的石头,我就能感觉到那些石头尖从我身上重重的划过,之后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我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多了很多伤口。
一边艰难地前进,我一边还要朝身后的梁厚载喊话,告诉他哪里有尖锐的石头,让他小心一些。
梁厚载的个头比我小,身子也没有我这么厚实,过去我还常常为自己的身高体型感到得意,可直到我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才发现这样一副身躯已经成为了我巨大的累赘。
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水潭和那个布满石钟乳的隧道已经很远了,可透过洞穴的地面,还是能感到轻微的震感,耳边依旧回荡着时强时弱的“嗡嗡”声,而在这种声音中,还夹杂着另外一种听起来非常凄厉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微弱,很难分辨,我只是隐约觉得那声音很像杀猪的叫声。就好像是一个手法不熟练的屠夫在杀猪,一刀没捅死,猪感受到剧痛,就会发出“吱”的一阵惨叫。洞穴里那阵声音,和这样的惨叫声好像有些相似,都是长长的一声悲鸣,说不出的揪心。
第一百零七章 墓中人
而且我感觉,那阵声音好像是从我的头顶上发出来的,我心里顿时犹豫了一下,可那些蓝色的水光映在洞壁上,正渐渐变得明亮,我知道,潭水还在上涨,我不能停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爬,不时叫一声梁厚载的名字,我怕他没跟上来或者出什么意外,好在每一次梁厚载都会回应我,他一直紧紧跟在我身后。
又向前蠕动了一段距离,出现了一个拐角,起初我也不知道那是拐角,只是看到前面的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直到我发觉洞壁上的虫群改变了方向,朝着洞壁的左侧蜂拥而去。
我慢慢挪动着身子,跟上去看,就看到洞壁的左侧有一个非常宽的洞口,正好能让我的身子调转方向,而且从洞口中还闪烁着一种浅黄色的光芒。
我钻进洞口之后,才发现洞口内部的空间突然宽敞起来,我终于能站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
很快,梁厚载也爬出来了,他同样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说真的,在刚才那种极度幽闭的环境里,就算那些虫子不会对我和梁厚载做什么,紧紧是那份压抑就能让人崩溃。
也就是我们两个刚刚舒了口气的功夫,散发着蓝色光亮的浑水也从洞口中溢出来一点,我和梁厚载不敢再耽搁,立刻朝着淡黄色光亮传来的方向走。
之前我以为洞口中,又会是一条很长的隧道,我猜对了一半,这里确实是一个隧道,但距离很短。
我们两个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敞开了一道缝隙的石门,那道石门非常沉重,我试着推了推,没能推动,只能和梁厚载一前一后地从门缝里挤出去。
梁厚载还好说,他从门缝里出去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可我刚把头伸出来,就发现胸腔被卡住了,梁厚载拉着我的手臂,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我从门缝里拉出去。
我超门缝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那些浑水在距离石门五六米的地方停止了蔓延,之后甚至开始以很慢的速度回退。
当发觉那些蓝色的光不再向我们靠近的时候,我心里的感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劫后余生啊
真心地庆幸自己还活着,但又忍不住一阵阵地后怕。
梁厚载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脖子被石头擦伤了,渗出一点点血迹,贴在脖子上的灵符也不知道去哪了。
说真的,这时候的我突然开始怀念我平时最讨厌的学校了,怀念教室里的桌子、椅子,讲台和黑板,还有经常在窗户外面偷窥的那个惹人厌的班主任。
而最让我怀念的,是每天早晨从照进教室窗户的那几缕阳光。
梁厚载喘了一会粗气,对我说:“活着真好。”
唉,还是活着好啊,不过我心里清楚,我们只是暂时活下来了,这个龙王墓诡异得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
我朝梁厚载笑了笑,又定了定神,之后才抬头朝着四周张望,刚才只顾着庆幸了,还没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们现在位于一个非常幽长的墓道中,整个墓道是用一种很规则的方砖堆砌起来的,在墙壁上,每个一米就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灯,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灯,它们看上去更像是一种黏在墙上的卵,只不过从这些卵中发出了淡淡的黄光,给墓道带来了一丝光亮。
可惜每颗卵上的光芒都很微弱,墓道被包裹在这样的黄光里,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明亮,反而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
另外,在这些不知道是灯还是卵的东西周围,还有三四个婴儿手臂粗的洞口,甲虫从石门中爬出来之后,就分成了好几股,全部沿着这样的洞口钻了进去。
隧道非常长,不管我朝着哪一端张望,都看不到隧道的尽头。
梁厚载扶着墙壁,很艰难地站起身来,苦笑着问我:“道哥,现在咱们朝哪个方向走”
我也试着站起来,可当我挺直了身子,准备用腿支撑着上半身起来的时候,却顿时感觉双腿一阵酸软,不只是腿软,连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梁厚载刚才根本就不是在苦笑,他那个咧嘴的表情,根本就是疼的。
最终我也只能扶着墙,沿着墙壁一点点地起来,也朝梁厚载咧了咧嘴,手指了指前方说:“往那边走走看吧,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得想办法找点水和吃的。”
其实我也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和没说一样,在这样一个地方,到哪去找水去,到哪去找食物
不过我和梁厚载都清楚,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停下来等死。
我们两个都有些站不稳,走路也要相互依靠着才能稳住重心。
“啊啊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