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有方的整个身子都进入卫生间以后,他才抬起头来,我也忘了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是什么表情了,因为这个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刘尚昂像阵风一样冲了过去,一肘子顶在了罗有方的腹部。
罗有方是没有痛觉的,他哼都没哼一声,可身体无法承受住刘尚昂的冲击力,还是当场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刘尚昂这要追上去打,罗有方却在这时候大喊一声:“进来”
话音刚落,之前出现在ktv门口的胖子就冲了进来,我看到他手里正攥着一把尖锐的水果刀,用刀刃对着自己的喉咙。
这个人被罗有方控制了,现在,只要罗有方让他下刀,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让刀刃穿透自己的喉咙。
刘尚昂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胖子手中的刀。
罗有方看了看他身旁的胖子,又看向了我,突然笑了起来,他刚才被刘尚昂击中腹部,现在气息拱不上来,那笑声听起来,就像是自行车胎撒气的声音,笑了一会之后,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可他的眼神就一直没有从我身上挪开过。
直到咳嗽的频率缓和了一些,罗有方才咧着嘴对刘尚昂说:“你一直在跟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吗,阴生鬼胎听说过没有啊嘿嘿嘿嘿,你别动,你敢动一下,我就让他死。”
我见刘尚昂的身子都在发抖,他现在肯定特别愤怒,原以为罗有方已经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可没想到这只鸭子即便是下了锅,也有奋力一搏的能耐。
其实我在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一次我们可能依旧无法抓住罗有方,不过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想抓住他,我来,只是为了问他几个问题。
但罗有方显然不认为我会有这种想法,他很放肆地冲我笑着,嘴上还在说:“左有道,我过去就说过,你斗不过我。你的妇人之仁让你变得很软弱,很矫情,呵呵呵呵,你只有被我踩的份,你”
我摆了摆手,将他打断:“行了,这也不是演话剧,你的台词留着说给别人听吧。我今天来,本来也没想把你怎么样,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罗有方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又笑了:“呵呵,要面子,嘴硬。我懂,我懂。”
虽然他极尽所能地让自己的笑容夸张一点,可在他脸上,已经无法找到刚才的自信。
我没和他多做纠缠,直接问道:“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初你在黄家庄给我的那张字条,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认识罗中行吗”
罗有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他身旁的胖子,对我说:“左有道,你要救他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会救。”
罗有方:“可如果你决心要救他,就抓不住我。你还记得吧,当初,就是我把八卦镜放在你老爹老娘的床底下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盯着罗有方的眼睛,说:“罗有方,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罗有方怔怔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又对他说:“你觉得你比我强,是因为你没有我的底线。可你想过没有,你真的比我强吗如果我用你的手段来对付你,你是我的对手吗如果你用我的方式来对我,你是我的对手吗知道当初在东北老黄家,我师父为什么任由你走吗,你以为他真的抓不住你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拿你当对手,为了你大费周章,呵呵,不值,你没有那个资格。”
罗有方伸出一只手来指着我,过了好一会,他嘴里才蹦出几个字:“呵呵,好口才。”
过了一会,他又补充道:“巧舌如簧啊,厉害厉害。论嘴,你确实比我强。可你现在除了站在那里说话,还能干什么你能抓我吗,你能救他吗你不能,左有道,你不能你什么都干不了。”
我真的懒得跟他罗嗦下去了,又问了他一遍:“你认识罗中行”
罗有方还是没有回答我,他拿起了电话,一边紧盯着我们,一边对着电话说:“把车开到胡同里。”
在这期间我根本没有看到他拨号,看来他进入卫生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结束通话。
他收起了手机,又指着我们,对胖子说:“走过去,到他们那边去。”
胖子走到刘尚昂身边的时候,罗有方朝着我们三个吼了起来:“你们三个后退,照着我说的做,不然我就让他死”
我拉了刘尚昂一下,示意他后退。
我们三个退到了墙角,而胖子则在距离我们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罗有方退到窗户那边,用力将窗开到了最大,刘尚昂看出他要逃走,向前迈了一小步,罗有方原本还朝着窗外观望,这时突然回过头来,指着刘尚昂大吼:“你想让他死吗,别动”
刘尚昂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窗外的巷子里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那辆车应该是在窗户的正下方停了下来,发动机不时传出震音。
罗有方笑了笑,指指胖子,问我:“左有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看着罗有方,没说话。
罗有方接着说:“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这样的人,也值得你救吗”
我看了看胖子,这家伙身上有些煞气,耳朵两侧有轻微的黑气攀升,过去听庄师兄说过,这样的面相一般是暴徒才有的,而胖子的打扮斯文,应该是个隐藏的匪首,估计他家的生意,也不会是正经生意。
我叹了口气,对罗有方说:“不是值不值的问题。”
罗有方微微一笑:“左有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长生不老吗”
我说:“你说的是罗中行”
罗有方咧着嘴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片刻之后,他打了一个响指,同时仰面从窗口翻了出去。
刘尚昂立即冲向窗口,就听罗有方在窗外大喊一声:“捅下去”
我们都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刘尚昂调转了方向,我和粱厚载也同时冲向了那个胖子。
刀尖就抵在胖子的喉咙上,只要他稍一用力,刀刃就能穿透他的皮肉,刘尚昂死死抓住胖子的手腕时,他的喉咙上已经出现伤口了。
粱厚载冲过去,一把抢下了刀,而我则抓住胖子的后颈,用力一捏,胖子当场昏了过去。
在这之后,刘尚昂才扑到窗户上观望,他不停用手砸着窗沿,嘴里骂着:“跑了跑了,他娘的跑了”
我走上前,拍了拍刘尚昂的肩膀:“本来也没打算抓住他,他跑了,咱们反而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