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块日光石。”唐可岚眼尖,从溪水里拿起了一块发亮石头,笑道:“应该是在树上没挂稳,掉了下来。”
萧逸水看了她手里的石头一眼,这才慢慢的缓下脸色,点了点头。
一个少年人影跌跌撞撞的从古林跑出,上了山道,在夜色中狂奔鞋底和石板交错,发出急促而拖沓的噼啪声。还有一个个湿润脚印一路往下,间隔阔大。看来是不要命的跑着。
一口气从大石山跑回小石山,停在自己的洞府门口,江白双手撑膝的不住喘气。一滴滴水珠顺着凌乱的发丝流下,掉在了门前落叶上。
好容易平复呼吸,江白咽了口气,看了眼两侧洞府,挥手开门,走了进去。
只不过,身后石门刚刚闭合,他却是突然的脚下一软,坐倒在地,靠着两扇石头,沉重的喘息。
在那块坚硬的岩石上站了许久,而后又发足狂奔了这么远的距离,料想是谁都会双腿发软,坚持不住罢
洞府内的石光静默的照着,少年沉闷的呼吸声间断不停。只不过,这声音缓缓的却变成啜泣,再又啜泣转为嚎啕之音。
他把头埋在双臂之间。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忍了许久的眼泪。
泪珠和水珠混着从脸上滑下,滴落在地,好像滴落在心底。
他终于是听见了一道、名叫绝望的声音。
晨光缓和,日头正暖。
有时候想想,好像亘古不变的,就只有高悬在空中的烈日。世间无论如何变化,沧海桑田也好、地裂山崩也罢。不论晴雨,它总是会始终如一的每天照常升起,遥遥停在云上。
不变、但也无情。
戊字三号洞府外,一阵敲门声忽的响起,带着几分急促。
江白浑噩的从床上爬起,双目空荡,还穿着一身睡时衣裳,头发散乱,就这般走了出去。
石门一开,门外的沈若婵看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有什么事”江白木木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双眼内又失去了焦距。
“昨天不是说你会来找我么,等不到你,我就自己来了。”沈若婵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嗔怪道。
江白低了低头,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想搭理,一句话也没说。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沈若婵叹了口气,好像是已经习惯了少年这副模样,看着他鸟窝般的乱发,道。
“发生什么事你要去哪里”江白听见此话,这才微微醒转了几分,问道。
“你终于回话了”沈若婵面色复杂,随即摇头道:“没什么事情是件好事,我要回家一趟,可能要过很久才能再来宗门了。”
“哦”江白得知无事后,答应了声,便又清清寂寂的沉寂下去。
“等到我再回来的时候,或许你会吓一跳的。”沈若婵忽的又是想到什么,忍不住淡笑一声,道。
“是么。”江白心思沉重,无心玩笑,敷衍道。
“到时候,你要是再叫我满月,我就和你急”沈若婵不理会他的脸色,继续说道。好像是今天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嘿”江白强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沈若婵话风一变,突如其来的说了句。
“什么”江白一窒,没有听清楚她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沈若婵看了这少年邋遢呆滞的样子最后一眼,摇了摇头,离远了他洞府几步。
“那我走了。”
“嗯,一路顺风。”
江白自始至终都站在洞府内的阴影里,看着阳光洒在在那肥胖的少女身上,挥了挥手道。
沈若婵转身朝着山道行去,蓦地是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细响。再回头,戊字三号石门,已经紧紧关上了。
眼中半是失望又半是怜惜的看了眼那洞府,随后,这肥胖的身子往前一步步挪去,再不回头。
竹涛摇晃,沙沙作响,竹林内的风声,经年不断,经久不息。
少女心意,一如那明月松间的青石流水,那些年看见了,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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