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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休念故事的声音停顿了一瞬,抬头看了过来。

他看到九尾狐向他微微颔首致意,然后跟在林木拉着的小车车后边,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

林木手里都是东西,还拖着小拖车,哪怕力气大也有点迈不开步子。

晏玄景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就是觉得林木走得有点慢,走两步他才要跟着叮铃哐啷乱响的小车车迈一步。

帝休看了看晏玄景,又看了看自家儿子,对他们现在这个模样感到十分费解。

林木毫无所觉,把小拖车留在了院门口卡着门,从上边抱了个空花盆出去,埋头挖朝暮。

晏玄景绕过小拖车,看着他一铲子下去,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被铲子触碰到的朝暮迅速的枯萎了。

“朝暮要用手挖才行。”晏玄景说道。

工具松土倒是可以,但挖出来基本得靠双手,就跟灵药一个道理。

狐狸精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绑好,蹲到了林木身边:“要挖几株”

林木拿铁锹撬松了土,想了想:“六株吧,凑个六六大顺。”

晏玄景点了点头,纤长白皙的漂亮手指骤然变得尖利如刀,跟戳破了一张纸一样轻易的将一整块土包裹着两朵朝暮挖了出来。

他连花带土放到了旁边的空盆里,问道:“送谁的”

林木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有两个舅舅。”

晏玄景手上一顿。

舅舅。

那就是林木母亲那边的人类亲戚了。

“没听你说过。”晏玄景说道。

“没有什么说的必要吧,我还有外公呢。”林木看着晏玄景动作迅速的挖好了六朵朝暮放到空盆里,放好之后狐狸精就慢腾腾的盘坐在地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林木小声说道,“排除在一些新闻和电视上单方面看到他们之外,我这辈子就见过一次我外公,一次我小舅舅,大舅舅我没见过。”

外公唯一见面的那一次给他的印象极其差劲。

那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样子,过了五年了林木还记忆犹新。

“其实如果他不是那样的态度,我也觉得无所谓的。”林木想起当时就有些生气,“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问我跟妈妈一句,妈妈走了,我本身也没有想要去找他的意思,更加没有去攀亲的意思,我就想安安静静把妈妈送走,可他来了,看也不看妈妈一眼。”

林木是真的想不明白。

虽然他童年双亲缺失了其中一个,但他的童年并不缺少爱意。

妈妈非常爱他,也非常疼爱他,哪怕他的童年里没有父亲这么个角色,也依旧不觉得自己这一生里特别缺少了什么。

所以林木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亲人是这样相处的。

哪怕是晏玄景和晏归之间相互使绊子的相处方式,也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亲近。

可从他外公身上,林木是一丁点都看不出来的。

什么亲人之间的温情和默契,一点都没有的。

“两个舅舅更是来都没有来。”林木看着那几盆朝暮,抿着唇,“不过他们好像一直有偷偷帮我。”

这份恩惠他既然是实际妥帖的收到了,那进行偿还和报答是肯定的。

但要说亲近,还真说不起什么亲近。

这谁能亲近得起来呢,林木连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从熟悉程度上来说,他们甚至还不如刚认识三个来月的帝屋。

“以前我跟妈妈两个人刚来这边的时候,我还不懂事,妈妈吃了不少亏,也没见谁出来帮帮忙。”林木托着腮。

那会儿这个村连a市郊区都算不上,交通也不算很方便,穷乡僻壤一个。

穷乡僻壤里的人受教育程度都不怎么高,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林木打小被妈妈教能讲道理就尽量讲道理,暴力是最后的手段,但在他小时候刚记事的那几年里,这话并不通用。

在这里拳头硬,敢骂敢撵敢跟人干得头破血流的暴力就是道理。

后来他横扫方圆三百里地,把疯狗都打得绕着他走了,母子两个日子就瞬间变得舒坦起来。

后来他考去城里念了初中,林木才懂妈妈说能讲道理就讲道理原来是对的。

再后来,林木变成了重点高中的学生,在没有人读书读出头来村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只不过林木和他妈妈都懒得跟这些人多有往来,就那么不咸不淡的态度,倒也过得安心舒适。

小时候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妈妈准备后事那会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还不都是他自己咬牙硬挺过来的。

“大约是想补偿你,你的两个舅舅。”

晏玄景说道。

只不过林木是那种并不需要帮助也可以坚强的站起来的类型。

妖怪的孩子天生就耐摔耐打一些,因为妖怪骨子里就充满了攻击性和暴力欲望,天生好斗,哪怕是帝休,真打起来了也不会是什么特别简单就能搞定的角色。

从精神和神魂这方面入手的天赋力量,能做的文章可大了去了。

就连天天只想着晒太阳结果果的那些植物妖怪也会因为争抢一片有灵气的土地而大打出手,毕竟在大荒里,有灵气的土地相当抢手,有些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下来的。

有人竞争拿不下来怎么办

要么直接抢夺,要么把竞争对手都弄死就完事了。

这么一想的话,林木的妈妈真的把林木教得很好。

他几乎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想补偿我。”林木嘀咕,“我之前还想过,是不是因为爸爸和我的关系,妈妈把自己的消息护得很紧来着,但他们一直都在a市发展啊,真要找随随便便就找到了。”

当然了,林木最大的怨言依旧还是这几个亲人本来可以完全不踏入他的人生,不在他的脑子里留下一丁点印象,却非要蹦出来跳一跳。

既然都跟妈妈断绝关系了,就干干脆脆的断绝到底啊。

在妈妈走的时候还非要跑出来刷一刷存在感恶心一下人到底是什么思路。

跟他外公的操作这么一对比,林木甚至觉得两个闷声不吭只敢偷偷捞他一手的舅舅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林木愤愤的想着。

“算了不说他们了,都是些小问题,反正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交集。”

就连准备送出去的两盆盆景,林木也是打算交给赵叔,拜托他转交给两个舅舅。

毕竟他没有联系方式,也并不太想跟这两位见面。

根据赵叔之前告诉他的事情,他们仨要是碰面了,两个舅舅回家去指不定要被退休了天天盯着他俩的外公狠狠打上几棍子。

想想也够憋屈的了。

林木站起身,原地蹦了三蹦活动了一下手脚,拎起小铁锹,说道:“我去捣鼓捣鼓盆景,把朝暮塞进去,明天顺手就带去一起送了。”

晏玄景目送着林木把盆子搬到车车上,拉着小拖着准备回屋,一抬头就看到了轻飘飘落在栅栏边上的帝休。

他俩的对话帝休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想到因为自己的缺席而让林木有了这样的经历,他薄唇微抿,目光温柔又显出几许压抑的内疚。

林木也没想到这些有感而发的抱怨会被他爸爸听到,有些茫然无措。

他左右看看,无处可躲,只好握紧了手里小推车的把手,干巴巴的跟帝休打了声招呼。

帝休试探着往前飘了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