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2 / 2)

问答告一段落之后,夏冬给井溶的感觉就是:他的个人积累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再继续这么努力下去也无济于事,真的非常需要一个真正懂行的人指点。如今井溶的出现恰是时候,只是稍加点拨,便如拨云见日,将这么多年来夏冬的知识点全都串联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张清德那样的草包耽误了,他现在初步入门绝对没有问题。假以时日,小有所成也未可知。

要说一开始,井溶是真的完全没有收徒的想法,一来他现在还太年轻,二来也确实没碰到过有天分的合适的苗子,可谁成想夏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撞了过来?

来这里之前,井溶卜过一卦,卦象是这几年少有的复杂,不过最终确是否极泰来,并未显示任何与传承有关的信息,他也没多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看了疯狂做笔记的夏冬一眼。

夏冬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

这个姿势其实很难受,他个头又高,几乎是蜷缩着。但他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右手飞快的记着,口中念念有声,脸上眼睛里都迸发出狂热和由衷的欢喜,完全是一个终于找到宝藏的旅人,不见一丝勉强和作伪。

莫非,这就是缘分?

就好比买东西,有的时候你迫切的需要什么的时候完全找不到心仪的,可又有的时候一点也没有买这些东西的想法,它却又偏偏跳出来,而且合适的一踏糊涂。

井溶甚至忍不住开始想,假如自己真的能够长命百岁,再过几十年想收徒了,到底能不能找到一个这么合适的苗子?

他正在沉思中,夏冬已经写完了,又从头到尾看了一下笔记,这才心满意足的吐出一口气,想了想,又对井溶提出了两个问题。

顾陌城也十分惊讶,对谢广平小声说:“他现在问的这两个问题已经不属于初学者的范围了,如果真的能够融会贯通的话,就已经算入门了。”

短短一个小时,她就亲眼目睹了一个外行从一问摇头三不知,到了如今的程度,说一句突飞猛进绝不过分。

说完又摇摇头,“如果不是从你嘴里听到的话,我和师兄都不会相信他真的没人指点的。”

阴阳风水之学玄而又玄,跟普通科学十分不同,用寻常的学习方法和理解方式很难弄明白,而且又因为很多地方非常微妙,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所以才需要传承。

而这个夏冬竟然在完全没有人指点和遭遇草包的情况下,自己摸索到了这个程度,着实令人惊讶。

能做到这一点,足够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他是真心喜爱阴阳风水之术,并且天赋出众;第二,他的心性坚定又单纯,所以才能在滚滚红尘之中走到这一步。

谢广平也十分意外,本来带夏冬过来是出于无奈,可现在看来,两位大师的态度都有了明显的改变,这似乎是意外之喜?

他搔了搔额头,喃喃道:“莫非还真捡了个天才?”

“天不天才我不敢说,”顾陌城低声道,“不过这小20年来,除了师兄之外,他是我唯一见过的天分上佳的人。”

要换作别人,哪怕有谢广平的面子在,恐怕师兄也早就不耐烦了吧?又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知无不言、有问必答呢?

说到这里,顾陌城忽然又好奇起来,“你说捡到,你是怎么捡了一个大活人的?”

话音刚落,谢广平就扑哧笑出声,而井溶和夏冬沉迷于探讨学术,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这边,顾陌城又是一阵叹。

“我不老满山遍野的跑吗?”谢广平笑完了才娓娓道来,“大概是前年吧,我有工作去西南边陲的云海省,那边全都是山地形,又复杂,我有指南针都差点迷了路,结果你猜怎么着,在一个钟乳石洞窟里发现了这小子。那时候他都差不多弹尽粮绝了,我就把他带出来,后来问他来干什么来着,他就给我看了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劣质罗盘,说听人讲这一带是风水宝地,地形非常经典奇特,亲自过来观摩的……”

也就是那一次,他才跟夏冬家里有了联系,后来夏冬的叔叔开发的那块地皮出了问题,也才能联系到他,这才有了后来师兄妹两个跟他一块儿组团的经历。

顾陌城听候半晌无言,老半天才感慨道:“我该说他那是勇于为了热爱的事业献身呢?还是头脑简单?”

“估计都有吧,”谢广平飞快地回答道,“聪明劲全没用在这上头。”

也真是巧了,那一片山地深处少有人去,除了资深驴友、喜欢探险的人之外就没别人了,要是那一次谢广平没发现他,谁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顾陌城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边井溶的问答活动也告一段落,夏冬红光满面的,看上去特别满足。

他整理好笔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指和手腕,又站起来朝井溶郑重行了一礼,“多谢指点。”

说完还特别感慨的道:“这几年我也问过好多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说的像您这么详细,我听了之后真的大有收获,以前好多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井溶笑了笑,“你天分不错,真喜欢的话,就不要放弃。”

夏冬听后眼睛一亮,忽然重新涌起一点信心,再次试探着问道:“那您能收我当徒弟吗?”

井溶又笑了下,竟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一口回绝,“现在不好说,再看看吧!”

“对对对,再看看再看看,这种大事马虎不得,”夏冬点头如啄米,欢喜的快要蹦起来,又握着拳头发誓,“我一定好好表现!”

顾陌城和谢广平都被他逗笑了,后者更悄悄对他竖了竖大拇指,无声说了句恭喜。

井溶又斜眼看了谢广平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也放心了吧?”

谢广平就开始装傻,两手一摊,“哎呦,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冬就是个行动能力稍微出色点的书生,如果谢广平真的不想带他来谁也没办法,所以说打从一开始,他心里也是有那么点希望吧。

井溶和顾陌城都是厚道人,也不是那种自私鬼,而夏冬是一个苦于没有门路的好学生,谢广平实在不忍心看他一年到头被花式骗,最后再稀里糊涂把命丧了,这才顺水推舟的带他过来,没想到还真有门儿!

这次来的非会员不多,夏冬的身份和地位又比较特殊,住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张清德,剩下的房间就这么空着,倒是方便了他们往来。

临走的时候,谢广平还挺严肃的跟井溶说:“有了今天这么一出,这小子对你也算死心塌地了,姓张的知道自己引狼入室的话估计能气疯了,你们新仇加旧恨,可得小心点儿。”

井溶就似笑非笑看他,“话不好这么说,人是谁弄来的?”

“得得得,”谢广平也装不下去了,举起双手投降,“是我还不成吗?我这不也是爱才吗?再说,我看你对他也挺上心,没准儿回头还能广大师门,那也得感谢我吧?”

井溶哼了声,特别滚刀肉的说:“不管他们,债多了不愁。”

反正就算没有夏冬这一出,他们也不可能跟张清德和平共处。

一来作为正经阴阳风水一脉的传人,他和小师妹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起子人继续招摇撞骗;二来张清德并非心胸开阔之辈,上次被放鸽子估计就已经怀恨在心,这次要是拉拢不成,估计立刻就要反目成仇。

所以夏冬的事情,撑死了也就能当个负面新闻,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