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北当然不知道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跟着袁贺走出了医院,刚被扶着上了车的时候,衣服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沈水北点开短信,看到了短信里面的照片。
眉头瞬间皱起。
一边向楠好奇沈水北看到了什么,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立刻骂了一句:“操他妈的,沈穆青这是干什么”
彩信的照片是一张沈水北病房的照片,沈穆青带着一群人闯入了沈水北的病房。
向楠想要骂娘。
就是因为害怕沈水北被打扰,所以沈妍媚才给沈水北找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作为病房。
如果沈穆青不带这群人来,这群记者是怎么都找不到那里的。
沈水北才流产还没恢复,沈穆青就迫不及待的带着记着过来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开新闻发布会
向楠没好气。
“你都伤成了这个样子,沈穆青难道还想开新闻发布会不成过分了吧”
向楠其实不是很喜欢沈穆青,但是他是沈水北的堂哥,并且之间对沈水北还不错,所以她以前对他也算是客气。
只是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顾及沈水北的感受吗
“别看了。”
沈水北从向楠的手里抢过了手机,干脆把手机关机了。
关机之前,她注意的看了一下那个给她发彩信的号码。
陌生的号码。
会是谁呢
其实沈穆青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沈水北一点都不奇怪。
沈穆青是什么样的人,沈水北再了解不过了。
他变了那么多,真的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了吧。
沈水北捏着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靠在了车座上,唇角讥讽的勾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自己流产了,但是流产的细节,以及自己被打的细节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向楠为了让她情绪平稳,怎么都不告诉她细节。
袁贺更别说了,只开车。连头都没有回过来看沈水北一下。
车子下了高速路,行驶到了一个小街道里面。
沈水北看着车外的街道模样,觉得很陌生,她确定自己应该是没有来过这个街道。
袁贺把车开进了一个宾馆的小院子里面,然后下车,走到后面来替沈水北跟向楠开车门。
向楠扶着沈水北下车,只是沈水北的脚软加肚子痛,没走两步就差点摔倒。
最后只能是袁贺背着她走进了这个宾馆。
宾馆就是小城镇里面的那种小小的旅馆,最高就五楼。
袁贺背着沈水北上了五楼。进了一个早就开好的房间。
房间里面很简单,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单,床头有个梳妆台,简陋的房子里就只有这么几样东西。
袁贺把沈水北放在了床上:“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不是说去见顾山南的吗”
沈水北被袁贺放在床上,看到袁贺拉着向楠要往房间外面走,急忙追问。
“等晚上,我带你去见他。”
袁贺说完,拉着向楠往外面走去。
“你干嘛呀,我要在这里陪着北儿,你松手。”
向楠不想跟袁贺走,被他抓着手挣扎。
“跟我来外面,有事儿跟你说。”
袁贺搂住向楠的腰,把嘴巴凑到了她的耳朵边上,说了一句。
向楠扭捏问他要说啥,但是袁贺怎么都不在房间里说,无奈向楠只能跟他走出了房间。
房间门关上的时候,沈水北听到了啪嗒一声。房门上锁的声音。
她和着衣服躺在床上,无奈的勾了勾唇角,想他们大概是害怕自己跑了吧。
不过她又有什么力气逃跑呢。
她现在觉得浑身冰冷,即便是裹了衣服,盖着被子,身子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闭着眼睛,眼前划过的就是顾山南的样子,也只有看到顾山南的模样的时候,她的身体才会稍微的停止哆嗦。
时间过得真慢呀。
她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最后无奈的打开手机看时间,也才下午五六点。
向楠跟袁贺出去了就一直没有回来。
沈水北没饿,也没胃口想吃东西。
平躺就会感觉有血从下半身流出来,她只能微微侧躺。
躺在床上刷手机。
她在刷微博,发现自己又上了微博热搜了。
以前她是被黑体质,现在她成了热搜体质,一点点的事情就能在热搜上面挂好久。
微博上关于她的新闻无非就是她被暴打的事情。
有可怜她的,有觉得她活该的。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评论。
沈水北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来由的酸涩,伸手揉了揉眼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自己身边伸了过来,一把把她的手机抓在手里夺了过去。
沈水北被这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吓得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恐回眸,就看到了顾山南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一手拿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站在了床边。
这个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刻,有昏黄的落日余晖从床边上的窗户往房间里照耀进来,这样的光芒,悉数的落到了顾山南身上。
他还带着黑色的墨镜,整个人暗沉无比,站在这样暖色调的光线之中,也暖不起来。
沈水北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但是在看到是他的那一秒,心里的恐惧全部褪去。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勾了勾嘴唇:“你来啦”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笑,她同样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哭还是笑。
她只是自己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这个表情做出来,只怕是跟鬼一样吧。
“沈水北,一点都不好笑。”
顾山南甩掉手里的东西,一把弯腰上床,搂住了沈水北的肩膀,摇晃着她瘦小到似乎只有很小很小的骨头的身子,强迫她直视着自己,“沈水北。一点都不好笑。”
只是顾山南越是说不好笑,沈水北的嘴唇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咧开,想笑。
只是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情绪激动之下,下身又在大量淌血。
“为什么不好笑,顾山南,你不爱我,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不是么”
沈水北冷冷说了一声,搭在大腿内侧的手已经被鲜血染湿,轻轻拿了起来,“你看,这个是那个孩子留下的痕迹,顾山南,你看到了吗”沈水北的嘴巴笑得合不拢了,但是眼睛里面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汹涌了出来。
她以为顾山南会嫌弃她手上的血。但是没有。
他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拥抱着她的颤抖:“没事了,没事了。”他的手在她的头上缓缓的抚摸着,以前沈水北是最喜欢这个动作的,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动作包含了顾山南的所有温柔,她享受他的温柔。
但是现在,她却拼命的想逃。
逃离毒药一样的顾山南,她已经中了他的毒,没有解药的毒药。注定要她暴毙。
“怎么会没事呢”
沈水北在顾山南的怀抱里终于平静了下来,缓缓的呢喃了一句,“这个孩子虽然没了,但是他终究是存在了的,顾山南,你是想让我忘了他吗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无情,对我,对他,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沈水北觉得,或许只有这一刻,自己才没有贪婪顾山南的怀抱的感觉。
以前的自己,那么的傻,觉得他的怀抱就是一切了,是避风的港湾,是家,是爱情。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怀抱里面,除了伤害。什么都不是。
“沈水北,我没有让你忘记,你可以记住,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山南的一句负责,让沈水北的眼泪如同雨下。
但是,不是感动,是心痛。
负责,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词了吧。
世界上最怕的男女关系就是没有爱却有了责任。
而在这场两个人的游戏里偏偏女人还付出了全部傻傻的相信了男人的责任就是爱,义无反顾的去爱去付出。但是都后头来才明白,原来有种负责,真的不是爱。
比如顾山南这一刻对沈水北承诺的负责二字。
沈水北的眼泪终于是流到了不可以再流了,然后缓缓的从顾山南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你已经跟我结婚了,你也尽到了负责这两个字,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了。”
她的话语有些冷淡。
情绪平静了之后,也就觉得没有那么多的要死要活的了。
“能见你一面,我已经知足了。”
沈水北大概是懂了。
顾山南是她心里的执念,没见的时候想见。见到的时候想拥有,但是顾山南就是那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的落叶,冬的白雪,怎么是她能够拥得住的。
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是绝望。
绝望之后,是妥协的平静。
沈水北是真的平静了。
她看着顾山南,指了指一边向楠放在床边的包:“介意帮我拿一下包吗。”
顾山南没有说什么,皱眉一下之后拿过了包包。
“要什么”
他打开包包,里面是沈水北的私人用品。
包括卫生巾。
沈水北就是要卫生巾。
拿过卫生巾,她起身要去厕所。
顾山南起身一个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我抱你。”
“谢谢了。”
没有挣扎,她反倒用手勾住了顾山南的脖子。
换完了裤子出来,沈水北发现床上染血的床单已经被换了下来,顾山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碎花的小床单扑在了床上,被子也叠了起来,方方正正的如同豆腐块。
沈水北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顾山南叠被子。
“弄完了”
顾山南回头看到了沈水北,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还带了床单过来”
沈水北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看着叠成了豆腐块的被子,又看了一眼顾山南,“顾警官叠得这么整齐,是今晚上不准备让我睡觉了”
如果是以前,沈水北的这话就是一句足够引起万千遐想的一句话。
但是现在。
顾山南眼底的光沉了沉,又一把把被子撑开,扑在了床上:“这样。”
“这还差不多。”
沈水北说完就往被子里钻。
顾山南一把拉住了她往下躺的身子:“你不吃饭吗”皱眉。
“我没胃口。”
沈水北是真没胃口,她现在是觉得喝一口粥都会吐出来。有点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