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病态的程度。
他打开直播间,登陆自己某个还没被封的直播账号,取了一个极其有噱头的标题。然后他打开了直播,眼睁睁看着人数上涨,心跳一点点快了起来。
“是的,我是芒果叔大家先别急,”他看着一条条弹幕,对镜头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嗯,和标题说的一样。”
“银桦奖得主、海马奖提名,专辑销量大爆,被你们吹上天的方怀”
“跟我购买过毒品。”
“这里是哪里”李芒看到了弹幕的话,举着摄像头转了一圈,这里早就被他布置好了,“这是方怀以前住的地方,今天是他约我在这儿见的。”
“别急,他很快就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笑着说。
方怀转过身时,整个人的大脑都有点懵。
他觉得自己的确该先下山找家旅馆住了,这边的木屋七年没人住可能更久,已经不通水电了,信号也差。虽然在从小长大的山里,方怀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但他要先下山给叶于渊打个电话报平安。
叶老师一定急疯了,方怀很愧疚,觉得自己之前被冲昏了头脑。
他应该提前跟叶于渊说的,甚至应该和他一起来不过,他们以后总会一起来的,或早或晚。他想要把自己的人生全都告诉叶于渊,但现在也许还不是时候。
路过自己曾经的家门时,方怀忍不住停了停脚步。他实在有点想进去看看,但现在天色已经很昏暗了,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从丛生的荒草里往栅栏里看。
手机忽然振动一下。
方怀原本以为是叶于渊打给他的,刚要接起来,打开一看却发现不是。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就一张照片。
他低着头站在黑暗里,就手机一点微弱的荧光映着脸,唇边的弧度一点点变淡,半秒里僵硬成了一尊雕塑。
方建国和很多老人不一样,对落叶归根的执着不深,他还健康的时候跟方怀叮嘱过后事办个简单的葬礼,没有也没关系,不用特意运回国埋,就地找块墓地埋了就行,别耽误他事儿。
方建国那时候健康得很,一顿吃三碗白米饭,打麻将能打到凌晨两点,第二天七点照样精神百倍地起床喊方怀吊嗓子。方怀几乎没有意识到方建国也会死这件事,后来想了想,觉得很奇怪。
如果人都没了,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耽误。
方建国说是他要去找人,那人估计在那边等了他好多年,很想他了。
后来浑浑噩噩地给方建国操办后事,方怀想起来了这个嘱托,没执着把方建国的骨灰带回国。但他还是选了那个城市最好的一块墓地,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希望方建国能睡得舒服点。
而此时此刻照片上,不大不小的黑色盒子,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和某人不着调的性格有点格格不入的庄重肃穆。
方怀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是方建国的骨灰盒。
2
盛夏快到了,但方怀想着山上蚊虫多,穿的是长袖连帽卫衣和工装裤,穿了双类似军靴的短靴。
走了大半天路,再加上之前爬树,靴子边上已经都是泥了,微蜷的发梢沾着片叶子,有种自由不羁的英俊。
他一手揣兜,踹开了门。
里面那人吓了一跳。他把直播的摄像头摆在角落里,确认可以收录整个房间的样子,才偷偷摸摸地收回视线。
“你你来了。”李芒吞了口口水。
从刚刚到现在过去十分钟,从直播网站到微博、各大论坛,关于这件事的热度仍然在疯狂的上涨。李芒虽然说是有的是时间,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他用的是黑卡连接信号,警察暂时查不到i,但也是时间的问题,速战速决最好。
而此时听到踹门声,弹幕滚动速度越来越快,各种各样的挤在一起,甚至看不清了。
李芒我站在黄泉路上给你妈引路,离崽崽远一点啊
我已经报警了。
你恐怕是脑子不清醒,你说方怀吸毒他就吸毒了我还说你全家都死了呢。
我看这人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贩毒是死罪,这人穷途末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方怀从出道到现在,和许多当红流量不同,出乎意料地保持着极高的路人缘。虽然一开始因为粉圈的事情纠缠了一阵,但后来无论是红毯也好、出演也好,还有领奖,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也并不会故意拉踩炒作。
再加上银桦奖领奖,更是吸了一大波粉,不仅年轻人,连叔叔阿姨辈都能说上一嘴那个写歌写的挺不错的小孩。
因此直播刚一出来,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站在方怀这边的。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李芒是什么心思不过,最让人担心的还是方怀的安全。
如果真像李芒说的是在深山老林里,警察又定位不了,吸毒的人本身又没有人性可言,李芒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还真不好说。
从收音不太好的麦克风里听到踹门的声音,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再然后,他们听到一道声音。
“在哪里”
单从声音判断不出太多方怀的情绪,他说话的声音要比平时低些,没有笑意。
“别这么急嘛,”李芒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了,他隔着几米的距离打量方怀的表情,低头点燃了烟,说,“这是毒瘾犯了”
方怀没说话,看着他。
李芒搓了搓手指,觉得有点冷,低下头吸着烟说:“你最近把叶总哄得团团转,赚了不少啊专辑也卖了,银桦奖都内定给你了。怎么,红了就翻脸不认人”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略有点大。
啥方怀还真被叶总包养了
李芒说的话你们都信,有没有点脑子。
银桦奖那也是能内定的有眼睛的都知道是靠实力拿的好不好。
我刚好在c市,报警了,现在估计快出警了,崽崽撑住
其实那都不重要了,方怀想。
他把晃晃悠悠的小木门合上,视线扫过狭小空间里的每一寸。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他和方建国的家。方建国是个老顽童,家里攒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闭着眼睛方怀都知道它们在哪里。
他闭上眼睛。
视线黑暗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放在小书架上的摄像头,还有李芒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一支注射器,针头泛着银光。
李芒是吸毒了,也是穷途末路了,但毕竟没有变成傻子。
这山上团伙不只他一个人,来干最后一票的,毁掉个方怀还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
c省省会机场,私人飞机按着规划航线降落,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还没停稳,后门却已经打开了,一人迈着长腿两步跨下来。
他没带行李,穿了一身和季节不相符的毛呢大衣和围巾这是很可以理解的,数小时前,他还在南半球的某个国家接受采访。
来往的工作人员、乘客不约而同地愣了愣,在那一片死寂里,那个人走到接送车边,躬身彬彬有礼地扣了扣车窗。
“劳驾,搭个便车。”他微笑着说,浅金色的眼睛迷人极了,“不会耽误太久。”
司机磕磕巴巴地说:“抱歉,但是这”
而那人却已经坐上了后座。他的坐姿极其优雅,一边解开毛呢大衣的第一颗扣子,一边颔首:
“嗯”
话音刚落,接送车以极其不合理的速度飞驰而出,奔过大门,在一片惊呼声中上了机场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