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了,放心吧,”沈青下意识答道,随即又反应过来,“我回家的时候一定会关好再睡的。”
有一次,两人回家,沈青走在后面,忘了关门,竟然就这样敞开门,过了一夜。幸好在顶层,只有程游一个住户,且电梯是私人电梯,安保足够保安。
挂掉电话,沈青实在吃不下饭,于是拿去外面倒在专供流浪猫的小碗盆里。
一只猫正巧窜出来,蹲在那,舌头一吞一吐,似乎饿了很久。
“对不起啊,猫咪,”沈青蹲下来,摸摸它的毛,硬硬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天我再带好吃的饭菜给你,今晚先委屈你了。”
沈青快要睡觉时,收到陈雅丽发来的微信:那封信,很重要吗不可告人吗
是,很重要,非重要,那是我母亲给我的遗信,你想到在哪了吗沈青回复。
消息发送成功,几秒后,陈雅丽的电话打过来。
“沈小青,”陈雅丽气场弱弱。
沈青嗯了声,“你到底想到没有想不到没关系,我再找找。”
她从床上跳下来,反正这床睡着也冷,连电热毯也没有,还不如下来继续找找看,顺便活动筋骨。
“我和你坦白一件事,”陈雅丽难得轻言细语,“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沈青重新翻着旧书箱,随口应道:“答应答应,反正你也就那些破事。”
手机那边轻咳了好几声,“我还是用微信发文字给你吧,这种事我实在太羞耻用嘴巴说出来。”
于是陈雅丽挂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微信发来:
小青,对不起。
其实我辞职的原因,是因为我做了假账,私自支出了十万,因为那时我妈妈炒股欠了债,由于我的自尊心,我不想问你要,更不想找袁启杰。被公司发现后,程游帮我压了下来。
对不起。小青。
我今天从海关一出来,就被程游抓住了现行。
出于以上辞职原因的心虚,我把你回a市的原因告诉了他。说你要找一封信。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等我生下宝宝,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问我的那封信,我依稀记得,我从沙发上醒来后,踩到它,捡起来后,去你家厨房找吃的,应该是顺手放在了你家厨房。
这个最佳损友。
沈青想了想,回复她:在我回去之前,你好自为之。
幸好她没告诉陈雅丽,程游与秦久可能是亲兄弟的事。
所以,程游应该只会以为,她骗了他,独自一人回了a市。
可是刚刚电话里,他并没有拆穿她。
沈青回想了一遍刚刚和程游的通话,顿觉心虚和懊恼。他刚刚分明是明里暗里地在暗示她,她还像个傻子一样,胡编乱造。
既然他不打算拆穿她,那她也继续装傻充楞吧。
a市最近刮冷风,时不时地还下点小雨。
沈青翻遍了厨房,甚至将厨房里里外外做了个大扫除,愣是没找到那封信。
她不再寄希望于陈雅丽,这个一孕傻三年的损友。
下午时,雨势渐渐降下来,不过出门时,沈青还是备了雨伞。
她重新骑上旧单车。旧单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真有岁月感。
从这座城市的南边骑向西边,统共骑了十多公里。中间路过花店,沈青买了两束康乃馨,两束白百合,和一束风信子。它们放在前面的小车篮里,飘着淡淡的花香。
沈青气喘吁吁,终于骑到了西路公墓山。
山路有点泥泞,等沈青来到那几块墓碑前,鞋子上已沾满了湿重的泥土。好不容易走近后,沈青感到奇怪,墓碑前怎么会有新鲜的花束
几乎是几秒间,沈青心中便指向一个人。
他来了,是吧
沈青把两束康乃馨分别放在了父母碑前,和他也送的康乃馨不谋而合。
风信子给秦久。
他没有给秦久花,墓碑前,只有一个白色的信封,靠立在墓碑左侧,湿了一角。
信封没有被拆开过,沈青把信封翻来覆去,基本确认这就是那位邱伯母在葬礼上给她的信。她忽然想起,程游那天早上,在厨房里用微波炉热过生煎包给她。想必,他是在那个时候拿到这封信的吧。
这封信的存在,除了邱伯母,只有袁铭和沈青自己知道,而程游应该不会认识邱伯母。沈青终于豁然明了,那次去袁铭家登门拜访,他为何对程游在一开始就没有好脸色。
看来,袁伯伯也知道了吧。程游是秦久的哥哥。
沈青缓慢地撕开它。撕的时候,她想,为什么当时不撕开
所以那时的她,还是懦弱的吧。
信被打开,她母亲只有上完初中,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有几处甚至写破了纸张;还有几处笔墨晕染成一团,母亲写的时候,哭了吗
她倒是从未见过母亲流泪。
周围是一片死寂,远近皆是沉默的墓碑,或灰白、或灰黑,上面题着短短的墓志铭,底下的那个人的一辈子,便被这几个精湛的文字寥寥带过。
沈青立在湿冷的空气中。
在心里读信时,仿佛母亲正在用她一贯清冷的声音念了出来。
仿佛那道声音就在跟前。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如一滴一滴冷冽的雨滴打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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