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韩国夫人毫不留情道:“你年轻时候没过过好日子,是因为你男人没本事,又不是我害的你不乐意,下去找公公说,跟我说得着吗倚老卖老,简直可憎”
这话说的犀利,真比刀子捅进心口还要叫人痛苦,纪老夫人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亏得被平阳侯搀扶住,才没有真的倒下去。
侍婢们送了十来把锁头来,韩国夫人走上前去,“咔嚓咔嚓”几声,将那狗笼锁了个严严实实,听七娘的哭声愈加凄厉,这才冷笑道:“钥匙呢”
女婢忙将那十来把锁头的钥匙递了过去,韩国夫人令人去取了把锤头来,当着七娘的面儿,把那十来把钥匙砸的扭曲断裂。
“你不想做人,我成全你,”她看着七娘,面笼寒霜,一字字道:“你既然自甘下贱,那就做一辈子狗吧”
七娘哭声愈加凄惨,纪老夫人固然不在乎她,却也在乎她腹中的孩子,再则,那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侄女,这样被人磋磨,自己脸上难道就过得去吗
只是她方才只说了一句,就被韩国夫人怼的遍体鳞伤,这会儿不敢再开口,只央求的看着自己儿子。
平阳侯也有些不忍,蹙眉道:“三娘,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折辱她,未免太过了些”
“她就是愿意做狗,就是愿意吃屎,就是自甘下贱,我有什么办法”
韩国夫人嗤笑一声,看着他道:“纪明,咱们俩的事儿我还没跟你分说,你哪里来的脸面,对我指手画脚你也配”
平阳侯目光倏然一痛,软下声音来,道:“三娘,我知道你恼我,气我,也知道我该死,辜负了你,可咱们是多少年的夫妻了,别为这事伤了和气,好吗你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只是别说那些恩断义绝的话”
乔家世代武勋传世,无论是老卫国公与荣国公,还是现在的卫国公与昌武郡公,哪一个不是英气斐然,仪表堂堂。
或许正是因为见多了父兄的阳刚与英武,所以韩国夫人一遇上温柔体贴的平阳侯,便生了倾慕之心,素日里也最爱他这般的深情款款。
可是现下,再听他用这种语调言语,她真是一点儿波动都没有了,除去恶心反胃,再没有别的情绪。
“纪明,”韩国夫人看着丈夫,道:“事发之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平阳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韩国夫人便又一次重复道:“事发之后,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她指了指笼子里哀哀苦求的七娘,定定的看着他,道:“你可以告诉我的。告诉我你认错了人,告诉我这个女人悄悄出现在了我的房里,告诉我你的母亲联合外人,算计了你。可是你什么都没说。你信不过我,又或者,你心里早就有这样的念头,事情发生之后,便顺水推舟的继续了下去。”
“你的母亲浅薄愚蠢,忘恩负义,那个七娘自甘下贱,连脸都能不要,而你,自私而又虚伪,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里边儿算盘打得啪啪响。都说蛇鼠一窝,你们还真是般配”
平阳侯面色微变,低声唤道:“三娘,我会给她和孩子一笔钱,叫她们走得远远的,从此再也不回长安,咱们好好过,好么”
“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这只是平阳侯府的家事吗”
韩国夫人有些悲哀的看着他,道:“我见她肚子已经凸起,想来差不多四个月了”
平阳侯见她如此,心里实在难过,合眼道:“是。”
“现在是七月底,她有孕差不多四个月,那就是三月初怀上的,纪明啊”
韩国夫人的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她喘不过气来,也叫她心口作痛,眼眶发酸:“明德皇后在二月底过世,她一去,我就病了。于公,明德皇后是国母,于私,那是我的堂姐,与亲姐姐没有什么两样。三月初,丧仪没都没有结束,我还病着,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在她的丧期之内跟你同房如果你真的认错了人,将她当成了我,那你对我真是半分尊重都没有,如果你没有认错人那你简直就是该死了”
“还有这个玩意儿,”她指了指七娘,几乎抑制不住心头怒气:“你真觉得这个孩子能生出来这几个月以来,你听说谁家有喜,即将添丁皇后辞世,那是国孝纳个妾都是大罪,你算什么东西,敢在热孝里边生孩子你把皇家的脸面放在哪儿你脚底下吗”
平阳侯一直以来,都只觉得最大的问题在韩国夫人那儿,只要过了这关,便能万事无忧,却忘了这最要命的一茬,霎时间变了脸色。
纪老夫人被孙儿冲昏了头脑,这会儿被韩国夫人点破,终于惊惧起来:“这,这可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实在是误会了”
“国法堂堂,谁要跟你讲误会你们但凡对明德皇后有半分敬重,就不至于赶在丧期里便做这事。”
韩国夫人瞧她一眼,冷冰冰道:“老夫人,你要珍惜别人这么叫你的机会,因为到了明天,御史弹劾平阳侯府孝期纳妾生子,罪在不敬,你的诰命会不会继续存在,平阳侯府会不会继续存在,都还是个问题。”
纪老夫人哪知会有这般严重,心中惶然,听完险些站不住身,勉强叫女婢搀扶着,嘴硬道:“你是纪家的媳妇,难道便能讨到好吗”
说完,语气又软下来:“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好,以后不提了,好不好至于七娘,她从来都没有怀过孩子,当然也不会生下来,三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张嘴,从此以后,也不想再听见它说话了,”韩国夫人冷冷的打断她,道:“公公曾经是荒王党羽,后来事发,是我厚着脸皮归家,求伯父相助,这才保住了所谓的平阳侯府,后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一天一副苦汤药,我不喝就寻死觅活老夫人,你的良心,难道都被狗吃了”
纪老夫人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纪家要垮,纯粹是自己作的,与人无尤,”韩国夫人目光在这院落里转了一圈,淡淡道:“不过,从今以后,这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平阳侯颤声道:“三娘,你、你要与我和离”
“不是和离,是义绝。”
韩国夫人看着他,漠然道:“和离到了这地步,咱们还和得了吗你以为乔家是祖传卖包子的,由着人欺负你在我堂姐的丧仪里做出这种事来,可曾顾及到我半分”
她笑了笑,断然道:“夫妻之情到此为止,你我自此恩断义绝”
“不行”平阳侯面色涨红,惊叫道:“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
“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韩国夫人冷笑一声,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若不是我,平阳侯府早就被废黜了,你既然享受了娶权臣之女的方便,这会儿也要知道,万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乔家说一,纪家配说二吗”
说完,又向卫国公道:“弹劾平阳侯府孝期失礼的事,还要请大哥多费心。”
卫国公道:“放心吧,都交给我。”
韩国夫人笑着道了声谢,提起臂弯轻纱,道:“咱们回家去吧。”
“不要走”平阳侯面色仓皇,扑过去拦住她,乞求道:“三娘,你当真半点情分都不肯顾念我那么喜欢孩子,你不能生,我也没有埋怨过,更没有听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