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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郭翊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水杯,一碰他手眉心

又蹙了起来。

“手怎么这么凉快进来。”

郭诩一手拿杯子,一手掀开被窝,张清原本就想给他送杯热水

的,可没想跟他一块睡,可郭诩被子都掀开了,他自己也是大半个

身子露在外头,南方可没暖气,冬天半夜起床上厕所那绝对靠毅力

,张清知道,他要不上去,郭翊能一直这么敞着。

你冻着我也冻着,千金难买我乐意。

想了想,张清抿着唇,还是爬进了郭翔的被窝,郭翊眼里的笑

深了深,张清看不见的地方,带着一抹得逞的意味。

郭诩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放下了,拉了拉被子盖到两人的腋

下,跟着张清一起并靠在床头。

张清低着头,心里其实有很多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好半天

找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那热水你趁热喝,冬天凉的快。”

郭翔拿过杯子,握在手里,又喝了一小口,张清这才注意到,

他下咽的时候,有点不对劲。

“你”

郭翔看向他,见他盯着自己喉咙看,笑了笑说:“没什么,只

是吃东西下咽的时候,嗓子有点不大舒服。”

他说的轻巧,张清听在心里,可就没那么舒畅了,看着郭翊,

眼睛发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

偏偏轮到郭翊呢不只是张清,所有得知亲人生病的人们,或许心

里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郭翊拉过张清的手,握在手心里,拇指按了按,蹭了蹭。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种事,谁身上都有可能发生,我自然也

不能例外。”

张清没收回手,反手过去握住郭翊:“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

济宁。”

“明天不去。”眼看张清脸色一白,郭翊赶紧继续道:“我不

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明天去也没用,后天会有专家从上海那边过来

,到时候我们再过去,阿清,我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早死,我们已

经分开了二十多年,我可不想再继续跟你分离。”

张清怔怔看着郭翊,眼里蓄着泪。

“况且,我可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郭朔另一只手摸着张清

的脸颊,凑过去,轻吻了吻张清的额头,张清还是会很紧张,不过

郭翊这次很规矩,那个吻更多的是怜惜和宠爱,并没有过度炽热。

“阿清,”郭翊神色有些犹豫,“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吗我爸他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张清没回答,微微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没出声说话,他不说,

郭翊就静静的等着他。

“你爸还好吗”

“他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张清抬头看了郭翊一眼,郭翊回视着他,张清张了张嘴,就说

:“死者为尊,不管曾经他做过什么,如今他已经不在了,事情过

去也就过去了,以后我也不想再提。”

张清不愿提,可不代表郭翊不想知道,只是他不想逼张清而已

,快三十年了,一个人一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如果不给这三十年一

个交代,那就等于抹去了自己一半的人生岁月,何况,张清所受的

苦,或许远超过郭翊的想象,不查出来,他怎么可能甘心

“好,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就是了。”既然张清不愿说,就算

再查个五年十年,他也一定要查到底只是这些,自然没必要告诉

张清了,“那你跟我说说靖靖的事吧。”

郭翊伸手揽着张清,看着人眼里分明带着促狭。

张清也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当年郭翊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年

少轻狂的话,竟然让他记了一辈子,那会儿他都那样了,还把这话

记的深深的,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羞耻。

张清不好说,郭翊就替他说:“是不是因为我是为了我,是

不是”

这么明显的事情,想说不是都不行,张清干脆点了点头,抬起

头,神色迷离。

“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刚捡到阿靖的时候,他被人丢弃在

松树林里,丢他的人应该也不希望他死,否则也不会把他放在木盆

里,还用包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可孩子太小了,要是迟点还没

人发现,饿也要饿死的,大家都说,是我救了阿靖,刚开始或许是

这样,可到了后来,又何尝不是阿靖救了深渊里的我”

郭翊知道他的意思,张清当时以为自己的孩子死了,兴许就是

因为这个,坏了神智,郭靖靖的出现,无疑是对他心灵上最大的安

慰和弥补,郭诩晈紧牙关,脸颊的肌肉绷直,他不敢想象,如果没

有郭靖靖的出现,张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又是否还有这份幸运

,能再把怀里的人给找回来。

张清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带着回忆,说起了当年的往事,郭

靖靖的成长,张氏的搭救,许许多多,有苦也有甜。

“阿靖刚上学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没妈妈,学校里的孩子有

口无心,难免会说到这上面,可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直到有一回

,我陪着爸卖完珍珠回来,刚好从他校门口过,知道他那个点放学

,就去他班级外头等他,这才听见有小孩儿说他,说他没妈的孩子

像根草,还有个傻子爸爸”

张清现在说起来,心里还是很难受,“我当时没有勇气去为他

辩驳,我像个逃犯一样狼狈的跑出了校门,回到家坐在屋里看了看

,乱糟糟的,根本不像人住的屋子,我把屋里彻底打扫了一遍,拆

了脏了的被单一条条的拿到河边去洗,甚至连阿靖放学回来这事都

给忘了。”

“等我洗完被子回家,阿靖都已经去上学了,桌上空碗筷下面

压着张字条,说他上学去了,锅里下了面条,让我记得吃,他那个

时候,比锅灶都高不了多少,后来我才知道,他拿了个板凳垫在脚

下,双手握着汤勺给我下了面,还把手给烫了个水泡,学校里发生

的那件事,他一次都没跟我提过,他从来都不说,其实我知道他心

里很想问,可怕我难过,他宁愿忍着什么都不说。”

郭诩搂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柔声道:“子章是你的亲生儿

子,靖靖也一样,血缘固然重要,但血缘并不是一切,那孩子懂得

知恩图报,是个明理的人,他明白你,你也明白他,你们在一起相

依为命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一点谁都没办法剥夺那些岁月。”

张清抬起下巴,扭脖子看向郭翊,即使这么多年没见,这个人

依旧还是那么了解他。

郭翊朝他笑了笑:“况且子章跟梵行是老友,他跟靖靖认识也

有些日子了,靖靖这也不算是接受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应该不至于

太过排斥,至于子章,你大可放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清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的乐观给传染了,他是担心郭靖靖一时

半会儿接受不了,可想想这段时间郭靖靖跟郭子章相处的也挺不错

,不往坏处想,往好的想,确实比接受一个陌生人要好。

“嗯,也许你说得对,阿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