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该文引经据典、有声有色地对一个地段差、户型烂、只有价格高得离谱的新楼盘进行了一番包装,看完,让人觉得自己买的不是个远郊区县小破房,而是一条能荫蔽子孙的大龙脉虽然龙脉产权只有七十年。

这种垃圾活也接,可见宣主任现在确实是没钱了。

他入职一个月,共报销手机一对、衣服若干、本命剑一把,最后一项损失太过巨大,无法用货币估量以及收获并领养了远古陛下一位,没有权利,全是义务。

其实盛灵渊早辟谷了,吃喝都不是必须,有就尝一口,没有拉倒,不影响他什么,给他准备两件换洗衣服够用了,反正穿腻了,他自己会用障眼法换款式,虽然洗发水费了点,但好在盛灵渊不挑,十几二十块钱一大桶的那种就很够他用一阵。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安静,安静得宣玑必须得把书房开一条门缝,时刻盯着人,才能确定这人还在。

凭良心说,陛下节能环保还静音,并不费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来,宣玑就觉得人民币比大学男生寝室的卫生纸还费便宜的外卖和垃圾食品再也没叫过,一去超市,两脚就跟有自己想法一样,直奔有机食品区,看见远道而来的进口水果,下意识地得一样拿几盒。

坐飞机来的水果不一定比土著的好吃,只是因为要把来时机票钱报销在单价里,所以价格才格外高贵起来,但外国产的东西,他一想到盛灵渊肯定没吃过,就忍不住买。

他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他觉得新鲜的宣玑恨不能把大千世界都打成个压缩包,一股脑地塞给盛灵渊。

只要盛灵渊偶尔给一点回应,不管正面负面,不管是不错,还是你们这些后辈脑子有坑,都能让宣玑脑子一热,下更多的单。

刷卡一时爽,还钱火葬场。

普法宣传片里教育得对,远离毒、远离赌,远离盛灵渊。

就在这时,宣玑手机震了一下,他右手还捏着鼠标,忙着往他那篇胡说八道里插图片,左手顺手抄起手机瞄了一眼,看完放下之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等等刚才那好像是工资卡账户变动提示。

哎哟,发工资了,旁边王泽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咱总部是每月十八号发工资。

宣玑回过神来,又抓起手机,盯着余额看了十秒,然后他哈地一声,后脊条都松弛下来了,回手把笔记本一拍,单腿蹦起来,一揽王泽的肩膀:走,喝茶还是咖啡?刚代购一袋瑰夏。

王泽:你这不是还没写完呢么?

宣玑翘着尾巴,活似要当场开个屏,财大气粗地一摆手:俗务,不要紧。钱是赚不完的。

说着,他又顺手戳开了一家网店,买了一单。

王泽:

赚是赚不完,但感觉他花完的难度系数不高。

你刚说什么?燕队要来?

啊,对,王泽说,燕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伤那么重,怎么不在俞阳多养一阵?

俞阳人手不够,总局怕出事,专门派了两支外勤小队到俞阳保护他,王泽提醒他,燕队可是接触过阴沉祭幕后人的。

宣玑问:其他嫌疑人呢?

王泽接过咖啡,暴殄天物地兑了一大勺奶粉和两袋糖:蛇皮在逃,那个瞎子银翳现在一言不发,木偶女死了。

死了?

不是,别误会,不是咱们严刑逼供。那本来就是个木头雕的死物,能说会动是因为有人远程操控。这都是玉婆的老伎俩了只要有他们不方便露面干的事、不方便见的人,玉婆婆就会派手下远程控制这么个东西,这样万一出点意外,或者被抓住了,他们就切断联系一推二五六,反正那木偶上也没写他们名。

宣玑点点头据说燕秋山是亲自去见过玉婆婆的,只要他活着,玉婆婆就别想甩脱干系。他打入敌方内部三年,现在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王泽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他离开异控局以后会做到这一步。有这种老大,我能给他当一辈子跟班。

宣玑没看盛灵渊,泡好的咖啡却被两枚硬币托着,稳稳当当地冲阳台飞了过去:谁偷走的知春,有线索吗?

王泽摇摇头:现在正着查肯定是查不到什么了,只能反过来推偷走知春残片的人想干什么?我这两天突然觉得,知春残片被偷走,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呢,你想,要是那残片什么用都没有,他们偷他干什么?你说对方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盛灵渊接过咖啡,放在一边他不喝这个,但觉得闻起来味道很好,于是暴殄天物地放在棋盘旁边当香炉用,听到这,不由得失笑。

这几个后辈还不死心。别说高山人的炼器秘法已经失传多年了,就算当年的微云大师在世,也接不上一把断了三年的刀。

所以宣主任,你说得没错啊!知春就是特殊,有人偷,正说明咱们还有机会修复!王泽转过头来,到处寻找支持,剑兄,你也这么觉得吧?

盛灵渊是从来不会因为为了你好,就给人说些逆耳的忠言,一般情况下,别人是作死还是犯蠢,他都漠不关心,他只关心怎么哄得对方乖乖被自己支配,所以非常擅长捡好听的说。

他心里想:做什么梦呢。

脸上却一点没露出嘲讽,拈着棋子对王泽一笑:确实,但愿天不负有情人。

宣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可能陛下觉得鲤鱼的后代智力有限,连敷衍都敷衍得很没诚意。

你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宣玑不耐烦地打了个指响,把王泽的视线重新吸引过来,往这看。

王泽连忙坐正,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高山人的炼器法,我了解一点,宣玑说,成就器灵有两大要素,一个是器身,一个是成器的生灵你可以理解成人的染色体,器身是二十三条,成器的生灵相当于另外二十三条。

宣玑忍不住看了盛灵渊一眼提心吊胆地期待,既怕盛灵渊听出什么,又想提醒他。

谁知盛灵渊听完,一点反应也没有,兴致缺缺地把注意力转到棋盘上,懒得听他们说什么了。

宣玑心里好像漏了个洞,有一瞬间,他的思绪忽然劈了个叉,心想,陛下和天魔剑是不同的。

天魔剑从一睁眼,就被困在剑里,才脱困,又是生离死别、被困赤渊三千年,他生死涅槃数次,除了那些赤渊里咆哮的怨怒,就只有盛灵渊一点色彩,所以那人是执念,是寄托,是独一无二的刻骨铭心但盛灵渊呢?

天魔剑毕竟只参与过他的前半生。

客观说,盛灵渊的前半生虽然也是波澜壮阔,但毕竟年纪小,是无数双手与命运的洪流把他推到王座上的,光是满足他们的期望,已经让那茫然的少年疲于奔命了。相比起来,作为武帝的后半生,才是他真正展露个人意志的时候。那时他的政见、手腕都日趋成熟,在阴谋与阳谋中片叶不沾身,大权独揽,生杀予夺。

他身边有太多人、太多精彩的事了,天魔剑就只是一柄断了的剑而已,对他来说,会不会就像割掉的阑尾一样?

或许会疼一阵,但转头习惯了,就发现其实没有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