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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帮人帮到底才是”听到吴半仙这般分析,那刘老爷这才晓得其中门道,赶忙拜托面前这个拿着烟锅子的老头儿。鲁大得了委托,点头说道:“在我们行当里,这厌媒就是寄托施术者怨念、破坏风水布局的载体,干奇百怪,每一种都有说法和来历,十分复杂,又不知埋于何处,何人所为,所以若是想让我来处理,在此期间,诸般事情,都得听我指挥。”

刘老爷说那是自然。鲁大没有再多说什么,告诉众人:此事白天无法查询,夜里再说。”

堂下早已准备宴席,刘老爷便请鲁大与吴半仙入席,而那小木匠没有师父吩咐,却不敢入座,好在管家儿子大勇陪着,带着他来到了偏院,在那银杏树下的石凳子里,给他准备了吃食。不说三道坎镇,就算是整个乾城县,刘家都算大户,特别是刘家大公子发达之后,更是如此,所以伙食自然不差,虽然没有吃酒席那般丰盛,但桌上摆着一碟油汪汪的红烧肉,一碗烧辣椒,一碟厚厚的肥腊肉,一盘水腌咸菜,再加上一碗垒得冒尖儿的海碗米饭,着实让小木匠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就分泌出来。香。真香。四处漂泊的日子苦,别说这等油水,就连一日两餐都未必能保证,饥一顿饱一顿的没个数,而小木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需要粮食打底,更是如此。小木匠毫不客气,抱着那大大的海碗,先扒了几口香喷喷的白米饭,有点儿噎了,方才将那一大块的红烧肉放在嘴里去。红烧肉闷得烂熟,肥的多,瘦的少,舌头一抿,哎哟我的哥,那油脂在唇间和味蕾上瞬间爆炸,让小木匠的心中,一瞬间涌起了强烈的满足感。没有任何停顿,小木匠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将桌上的饭菜全部吃完,还将碟子上的油脂舔了干净。就在他意犹未尽的时候,旁边传来“蹼嗤”的一声轻笑。小木匠转头,瞧见一个穿着蓝褂衫的少女,那女孩扎着一根又长又粗的辫子,认真地打量着他,而被小木匠盯着,她也不像寻常的女孩一样害羞,而是一脸好奇地问道:“好吃么”小木匠点头,说好吃,当然好吃。少女指着前厅说道:“那里的宴席更好吃,还有酒呢,你师父干嘛不让你上席”小木匠说:“我师父说我命薄,得贱养,狗肉上不了席面。”

“你属狗”刃三。“听他们说,你们是过来捉鬼的”“捉鬼不是,这世界上哪里有鬼啊我师父总说,人心比鬼怪更可怕,你们这儿被人动了手脚,我们过来,是破邪的。”

“破邪你会么”“我会一点,但主要都是我师父来弄―他很厉害的,帮人平过的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么厉害”“对呀。”

“你吹牛吧”听到少女怀疑的话语,小木匠有点儿生气了,扭头不看她:“你不信就算了。”

少女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小木匠舔了舔嘴角的油水,还有点饿,不过却没有敢乱动,就坐在院子里,等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那管家儿子大勇找了过来:“你师父喝多久了,到处找你呢。”

小木匠赶忙站起来,问道:他在哪”“在客房。”

小木匠跟着大勇到了客房,他师父鲁大早已经躺在木床上睡了去,大勇告诉他,说他师父吃酒的时候说了,晚上十二点去工地,处理这事儿。大勇离开之后,小木匠看师父一眼,帮他盖上被子,然后从巨大的木箱子里,掏出了一个木制工具盒来。他在里面挑了一把锋利的刻刀,又摸出了一块跟婴儿手臂般大小的黄杨木来,坐在客房的门口,开始一刀一刀地刻起木头来。这木雕的手艺是从他师父那儿学来的,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有着同龄人更加平稳的心,而且天赋很高,故而比较擅长。没雕一会儿,那个穿着蓝褂衫的少女又出现在了附近。她看着他,也不说话。小木匠似乎瞧见她了,也不搭理,两人就这般一坐一站着,许久之后,小木匠手中的木头渐渐有了模样,却是一个胖小孩的轮廓,那少女方才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门手艺“小木匠没回话,她又说道:“这东西做好了,送给我吧”小木匠依旧没说话,少女终于恼怒了,她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给我,我就叫我爹把你们赶走。”

小木匠这才抬头,问道:“你爹是谁”少女说道:“我爹就是请你们来的刘老爷。”

小木匠说:“我只听说刘老爷有三个儿子,可没听说他有刘。”

少女说:他不说,不代表没有。”

小木匠盯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既然是主家的女儿,我多句嘴―你三十日之内,必有血光之中。”

第三章 夜半三更寻厌媒

“呸”少女气冲冲地又走了,而小木匠却不以为意,将注意力又落到了手中的木雕上来一-他起初的时候,下刀比较快,几乎不假思索,然而等到轮廓出来了,却越来越慢,有的时候,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动一下,仿佛在沉思入定。一直到天擦黑了,里屋有了动静,小木匠方才停下动作,然后进了屋。鲁大从沉睡中醒来,宿醉未醒,脑壳昏昏沉沉,坐在床边。他双手扶着床沿,看着黑暗中的徒弟,然后问道:“什么时候了”小木匠回答:“戌时。”鲁大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小木匠说:“刘家因为换地的事情处置不当,遭人怨恨,所以请了旁门行家,给种了手段。这件事情可小可大,主要还是要看请了哪路旁门,而且这件事情的源头不处理,怨恨不消,就算是我们找出了厌媒破去,此事消解,等我们一离开,人家又弄一次,也是防不住的。”

鲁大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说如何破”小木匠说道:“破解之法,您已经跟对方说清楚了,单说我们这一种,其实也不复杂,两头并进,一边让刘家与换地的人家沟通,做好安抚,让他们没了怨恨,而我们这边将厌媒一除,就算是水到渠成了。”

鲁大笑着说道:“就不可能是敲诈勒索,或者报仇雪恨、别有用山么”小木匠说倘若正是要报仇雪恨的话,那小公子只怕早就死了。鲁大听了,很满意地点头,然后说道:“鲁班厌胜之术,不过是旁门左道,甚至都不入流,而且术法过邪,易遭天妒,命运多熨,咱们虽然学的是胜,是祝福之法,但终非正途,而且你命太薄,处理事情能够委婉圆满,方才是正道。你现在的看法,比往日要聪慧许多,还记得师父跟你说过的那句话么”小木匠恭声说道:“记得,难得糊涂。”

鲁大点头,说道:“树大招风,满招损,谦受益,便是如此。”

小木匠点头,说晓得。师徒二人对话结束,出了屋子,门外的大勇早就等待,见有动静,立刻叫厨房送来吃食,这伙食不比中午简单,小木匠大快朵颐一番,鲁大中午喝多了酒,胃口一般,浅尝则止,然后舔了舔嘴唇,只觉得有菜无酒,着实遗憾。用过餐,在大勇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前厅,又见到了刘老爷。刘老爷年纪大了,精力下降,没办法跟着去处理,与师徒两人聊了几句,便让吴半仙和管家儿子大勇陪着,自己离开了。吴半仙陪着鲁大说话,询问是否要去工地,鲁大揉着疼痛的脑壳,说不用,得等。得等子时,夜半时分,阴气凝聚,线索方显现出来。两人聊着,小木匠在厅外等候。吴半仙瞧他年纪不大,性子却比少年人要沉稳许多,忍不住又作夸赞,鲁大却说道: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而已,这等憨货,一继承不了衣钵,二担不得半点责任,倘若不是早年间流落街头,差点儿饿死,看着太可怜了,我都不愿意带着。”

他又多说了几句,满是瞧不起小木匠的意思,吴半仙知晓鲁大可能不太喜欢这个小徒弟,所以也没有多言。月上中天,鲁大、小木匠、吴半仙和管家儿子大勇,以及两个刘老爷家的仆人一同出了门。众人过长街,来到了新宅工地,这儿入夜,黑漆漆的,就门口临时措起的棚子里有洋油灯的火光,里面有两人看守。这两人都是刘家的家生子,忠心耿耿,就算是知晓这儿邪性,也只有硬着头皮守着。这事儿搁了别人,古计早就不干了。进了工地,鲁大命小木匠从背上的大木箱中,掏出了三根大红蜡烛来,在宅子的风水聚汇之处安插,随后点燃。小木匠退下,那吴半仙问道:“这是三才阵”鲁大点头:“然也。阴晦之地,气息幽冥,子时是一日阴气最盛的起始,直至寅时结束,厌媒藏匿很深,线索分散,微弱不可觉,唯有这时,再配上特制的蜡烛,望其色,观其形,匀引天地,凝望浮光,最终找出厌媒来,作法消解”说到此处,他回头过来,对那大勇说道:“我这蜡烛也颇费工夫,是用那入丹砂、灯芯草、木通、瞿麦、车前子浸润牛油,揉搓成人绳,又用那阉割的水牛油膏所制,取材苛刻,炼制不易,方才能够有此等效果。”

大勇点头,说辛苦。如此一番说完,鲁大不再解释,而是认真地打量着那呈三角摆放的红烛,瞧那烛火随风跳跃,时而亮,时而闪,双眸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良久之后,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小木匠。小木匠摇了摇头。鲁大笑了,对着看工地的人说道:“运气不佳,看来要熬着了。可有草蒲,借来坐会儿。”

那刘家仆人知晓这是过来平事的高人,又有大勇跟着,不敢怠慢,说去找椅子来,鲁大却不要,非要草蒲,于是便找了一圈,终于借来了稻草编织的蒲团,给几人坐下。

鲁大坐下之后,双目紧闭,没一会儿,却是睡了过去。

吴半仙瞧见他熟声渐起,有些惊讶,要不是知晓旁边这人的名声很深,差点儿以为对方是个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