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心中隐隐有些想法,不过却藏着没说,毕竟没有证据。
今日子时已过,却没有结果,只有将诸般布置收起来,然后去找杨老板说明情况。
他来到了大厅,那儿灯火通明,门是关着的,但依旧能够瞧见许多人影,以及杨老板那严厉的痛斥声。
他在自己家人面前,可没有小木匠跟前和蔼,开口骂人,一连串下来,却是没有一个敢应的。
小木匠不想打扰杨老板处理家事,于是在门外候着。
等了一会儿,院子外来了一个老总,身边还带着两个背枪杆子的卫兵,跟着小木匠的那家生子上前去迎接,口称“七爷”。
第六章 回马枪2
小木匠便知晓,这人就是杨老板在民团里任职的侄儿。
那人与家生子聊了两句,然后笑着说道:“我叔又在训话呢”
他这位置,是杨老板拿钱砸进去的,对自己和别人都极为苛刻和吝啬的杨老板,在这件事情上面却是不惜成本,为的就是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上,有个撑腰的。
正因如此,杨老七,也就是家生子口中的“七爷”,与杨老板的关系最为密切,相处也较为平等。
家生子赔笑两句,而杨七爷则转过头来,看着小木匠,说道:“你就是我叔请来平事的那位先生”
小木匠点头,说对,是我。
他以为那杨七爷会因为他的年龄而质疑,没想到对方却赞赏地说道:“嗯,是个有本事的高人。”
小木匠有些惊讶,说哦,何以见得
杨七爷说道:“双目黝黑而清澈,气定神闲,身子有虎狼鹰隼之姿态,一扫眼,全场落于眼中剑阁位于川陕边境,多有奇人,像你们这个行当的,我见了不少,多少也能够瞧出一些来。”
小木匠听了,一来觉得杨姓商人死劲儿花钱捧自家侄儿,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杨七爷眼光独到,看着不寻常,二来觉得自己修为大增,气息外放,需要多加收敛才行。
他心中盘算着,而杨七爷则邀他一同进大厅里去。
小木匠说这是杨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在场,不太方便,杨七爷却笑了,说有啥子不方便的,你也是当事人。
他拉着小木匠进了前厅,瞧见地下跪了一片,而站着的,除了杨老板之外,还有几个妇人。
小木匠扫了一眼,根据年龄以及今天白天的印象,大体能够对上号。
杨七爷进来,杨老板也停止了训斥,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跟他打招呼:“老七来了。”
杨七爷对他叔十分尊敬,说道:“叔,消消气,都是些小事,没啥过不去的。”
那长得雍容富贵的二太太也说道:“对呀,对呀,都是小事”
没曾想她一开口,那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摆着张苦瓜脸的大太太却哭了起来:“小事要不是那位甘先生及时赶到,我家靖康、柳芳和小宝估计都已经死在那堆砖下面去了,呜呜”
二太太显然也是憋着火气的,开口说道:“这不是没死吗”
大太太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就炸毛了:“你是不是就想着我家靖康死了,然后让你家平达当家呢”
二太太撇嘴,说:“我可没这么说”
大太太本就是粗鄙之人,脾气来了,指着对方的鼻子,口不择言地骂道:“没这么说我怕就是你和你家老二谋的事吧你们弄死了中达,又要害死靖康,回头你家平达就能够继承老杨家和德诚记了,哼哼,打得一手好算盘,吴青莲,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没弄死我儿子”
她一开口,就跟泼妇骂街一样,特别难听,二太太也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回应。
一时间场间乱作一团。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听到“哐啷”一声,那杨老板直接将桌上的茶壶给摔在了地上。
碎瓷片落了一地,两位太太吓得闭上了嘴。
杨老板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吵啊,怎么不吵了是不是当我死了”
他这话儿说得咬牙切齿,众人噤若寒蝉,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全部都低下了头去。
杨老板估计也是有些心力交瘁,说了两句话,然后让二儿子禁足,哪儿都不能去,随后让众人退散。
等大厅里面的人陆陆续续散去了,杨老板看向了小木匠。
小木匠改变了先前的计划,对杨老板说那风水煞局又变了,他需要去一趟利州,搞点材料回来这一去,多则五天,少则三天,到时候一定能够把事情给办妥帖了。
杨老板问了几句,然后点头应下,小木匠瞧见他与杨七爷有事要谈,于是提出告辞。
他出了大厅,回房间去收拾东西,走到半路,前面走出一人来,却是那大儿子杨靖康,他向小木匠表达了感谢,小木匠淡淡回应,也不多言。
回房收拾了东西之后,他留下了木箱,就背着破布包裹的寒雪刀离开。
出了杨宅,小木匠走过路口,离开了城里。
当遁入野外的黑暗中时,他却又转了向,从另外一条路开始往回走。
第七章 因与果1
小木匠回程时显得很小心,一直到鸡叫的时候,方才赶回了杨府附近来,找了一个容易观察到进出的大树上落了脚。
是的,他准备杀一个回马枪,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测。
昨夜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怀疑被禁足了的二少爷,但小木匠却唯独对那位看上去人畜无害,而且还差点死掉的大儿子杨靖康有些想法,如果一定要说除了第六感之外的其他关联,可能就是那家伙跑出屋子来时摔的那一跤,让小木匠产生了怀疑。
那一跤,摔得太巧了,也摔得太狠了。
先前黑咕隆咚,小木匠没瞧清楚,但是在大厅里的时候,瞧见了杨靖康的儿子小宝,小孩子鼻青脸肿的,看着十分可怜。
那样子,看着真不像是绊倒了摔的,有点儿像是故意摔在地上的一样。
小木匠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他一开始觉得无稽,然而随后,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
这种狠,让人难受。
所以他临时决定收起了先前的计划,没有打算再在杨府待上一天,而是假意告诉众人自己离开了剑阁,去了利州,背地里又偷偷地摸了回来。
他想要看一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他待在树上,等天大亮了,又找了间对着杨府大门的茶楼包厢,在那儿等着,观察杨府进进出出的人。
如此等了一天,他都没有瞧见目标人物进出。
小木匠并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等着,终于到了傍晚时分,从杨府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人彬彬有礼地与门房打着招呼,又与出入的商行伙计寒暄,然后出了杨府,朝着东头走去。
他走得很慢,时不时在路边停下,看样子好像是在买东西,但实际上却是在打量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