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冯慎先取了三炷香,在蜡烛上引燃后,毕恭毕敬地对着画像和那些牌位拜了几拜,插在了供桌前的香炉里。

而后,冯慎又单取了三炷香,在众牌位下首的两个前拜了供起。

牌位上,分别落了“显考冯公讳昭之神主”和“显妣冯王氏孺人之神主”,这两个牌位所供,正是冯慎那已故的双亲。

“爹、娘……”冯慎怔怔地看着牌位,声音有些哽咽,“不肖儿……来看你们了……”

声音飘荡在空空的地厅里,慢慢回响、经久不绝。

冯慎抹了把脸,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哪里泄出的风声,近来寻访《轩辕诀》的人接踵而至……为求自保,不肖儿设了个局……原打算用藏在悦来客栈的假的,将那暗中觊觎者引出来……可没想到竟引来了一个高手……不肖儿没本事……根本不是那人对手……不止如此……就连那人的细底也全然不知……不过还好……那人夺去的是假的……爹娘放心,那真正的《轩辕诀》,不肖儿就算拼了全力,也会将它藏好,绝不让它落入歹人之手!”

说罢,冯慎神情坚毅,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他一撩长袍,四下收拾一番,便沿着来时的路径退出了地厅。

第五章 诡猴怪彘

从地厅出来后,冯慎径直回了卧房,也不宽衣解带,铺开被褥,倒头便睡。

一宿无话。转眼,天色便开始放明。

待到报晓的雄鸡叫了三遍,冯家的丫鬟夏竹,便过来敲门。

冯慎心里装着事,自然也睡不踏实。还没等夏竹敲几下,他便从床上跃下,匆匆开了门。

“公子爷早……”夏竹手提着一壶热汤,她先向冯慎道个万福,然后走到盥洗架前,将壶里的热汤倒入铜盆里。

“今个儿是你?”冯慎似乎淡忘了昨夜的事情,换上了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他伸着懒腰,问夏竹道:“怎么没见着双杏?”

“双杏姐昨晚上着了凉……身上有些不舒服,”夏竹见冯慎问起,脸上突然有些不自在,她忙低了头,一面在热汤里加了些冷水,一面回道,“水温差不多了……请公子爷洗手净面……”

冯慎“哦”了一声,也不再问,走到铜盆边草草洗了脸。

待冯慎擦净了脸面,夏竹又递了杯酽茶过来。冯慎接来饮了一口,含在嘴里漱了漱,然后吐掉。

“公子爷昨晚上没睡好?”夏竹看了冯慎一眼,奇道,“怎么双目中皆是赤红呀?”

“没事,”冯慎笑道,“倒是夏竹你人面桃花,怕不是有什么喜事吧?”

“公子爷又来打趣!我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喜事……”夏竹面露羞涩,忙红着脸,走到冯慎床边,开始卷被叠褥。

望着夏竹忙碌的背影,冯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待夏竹收拾停当,二人便出了卧房。来至前厅,常妈已备了早点。

众人都用过饭后,便各自下去忙了。只有冯慎还抱着只手炉,独坐在厅上,翻看着一卷书。

才翻了几页,管家冯全便跑了进来:“少爷,查爷来了!”

话音刚落,冯全身后便闪出个人来,朝着冯慎一拱手,笑嘻嘻地说道:“哈哈哈……冯少爷,我查某人又来叨扰了!”

冯慎见是查仵作,便抛卷起身,笑道:“怎么着查爷?衙门里又出人命案子了?”

“冯少爷总爱说笑!”那查仵作摆了摆手,道,“咱这四九城可是天子脚下,哪能见天的就闹了凶案?查某这次过来,另有要事相商。”

“得了吧查爷!”冯慎笑道,“别这么一本正经,是不是到这儿蹭饭来了?得!刚好早上的豆汁、焦圈都富余,一会儿我让常妈给你端来?”

听得此话,就连边上的冯全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反是那查仵作习以为常,不愠不恼。

“冯少爷,您甭拿话儿寒碜查某,”查仵作咧嘴笑笑,“今个儿来找您,真有要事!”

“哦?”见查仵作不似玩笑,冯慎也正经起来,“查爷,究竟何事?”

“府尹大人那边发的话,”查仵作道,“想请冯少爷过府一叙。”

冯慎眉头一蹙:“府尹大人找我?”

“可说是呢,”查仵作笑道,“走吧冯少爷,轿子都在外头候着呢!”

听是府尹传唤,冯慎自不敢怠慢,换了身行头,便随着查仵作出了门。

来到门口,早有两乘小轿等在外头。冯慎与查仵作刚钻进轿中,几个轿夫便抬了轿杆,迈着大步,晃晃悠悠地朝着大路上走去。

一路上,冯慎也没多问,只是仰坐在轿里,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落了,冯慎撩帘出来后,发现自己正在一所宅子面前。

“冯少爷,”这会儿,查仵作也钻了出来,见冯慎还在门口立着,便赶来说道,“进去吧,大人在里面等着呢。”

“查爷,你得先给我透个实底,”冯慎道,“府尹大人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好事!好事!”查仵作笑着,将冯慎推进了门里,“进去便知分晓!”

二人刚进院,府尹便从厅里迎了出来。

冯慎一看,赶紧请安:“晚辈见过大人!”

府尹几步上来,将冯慎一扶:“这里不是府衙,无须多礼。令尊与老夫交往颇深,咱二人以伯侄相称便可!”

“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斗胆高攀了大人这门亲吧。”冯慎又是一揖,展颜笑道。

“哈哈哈……”府尹爽朗一笑,道,“好一个乖巧的冯贤侄。好了,咱们入厅说话。”

说完,府尹便引着冯慎和查仵作进了屋,分宾主落座。

待家童上来献毕茶后,冯慎又向府尹问道:“世伯百忙之中唤小侄过来,有何要事嘱咐?”

府尹端起盖碗,呷了口热茶:“既然冯贤侄问起,老夫就不绕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