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用不着费神想,直接去问她不就成了?”肃王说着,又要迈步朝前走。

冯慎一纵身,挡在肃王面前。“王爷,还是由卑职先去查探吧。”

肃王惑道:“这又是为何?”

冯慎道:“绣娘姑娘的身份与意图,尚不能明朗。在查明之前,卑职不敢让王爷涉险!”

肃王满不在意,“就为这个?”

“还有”,冯慎压低声音,道,“王爷别忘了,绣娘姑娘还牵扯着一桩命案……按着朝廷法度,理应先公后私!”

“你说的……也在理”,见冯慎言辞恳切,肃王只得强按下心内急迫。“那本王先在门外候着便是……”

“王爷克己奉公、度量非凡,那卑职便当仁不让了!”冯慎说完,便穿堂过屋,来到绣娘下榻的那间房前。

肃王放心不下,远远地跟在后面瞧着。冯慎稳了稳心神,屈指叩门。

此时绣娘,确在房中。只是她又累又倦,早已睡得入熟,未曾听到院里动静。迷糊中,乍闻门扉骤响,绣娘吓的惊坐而起。“谁!?是谁在外面!?”

冯慎不答话,只是将门敲个不停。

“是店家老伯吗?”绣娘额角见汗,试探着又道:“我已睡下了……有事等天亮再说吧……”

冯慎高声道:“绣娘姑娘,在下顺天府冯慎。夤夜搅扰,多有冒犯,先向姑娘赔罪了!”

“啊!?”绣娘骇然变色,脱口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也是在下要问的。姑娘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冯慎道,“绣娘姑娘,你还是先将门打开。若再不开门,在下便要硬闯了!”

“别别……你稍等片刻,我开门就是……”绣娘慌不迭地穿衣下床,点亮灯烛后,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冯慎便踏入屋来。“姑娘别来无恙啊?”

绣娘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托官爷福……绣娘一切安好……”

“姑娘不好好在莳花馆待着,却偷跑到这种荒村野店,意欲何为啊?”冯慎一面说着,一面在屋内负手打量。

绣娘怔了怔,才吞吞吐吐道:“是由于……馆里出了血案……我心里害怕的紧……就……就……就索性想趁乱……逃出火坑,寻个好人家嫁了……官爷,求您别抓我回去!若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冯慎冷笑一声,“姑娘这出戏,演的倒还真像!”

绣娘头一低,“官爷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冯慎才待接腔,突然发觉榻间被衾,微微隆起了一块。冯慎心细如发,知道被子下面,必定是藏着什么。当下一掀被子,里面果然有个包裹。

“这里面是什么?”冯慎说着,便伸手去解。

绣娘尖叫一声,猛得扑来抢夺。“不要啊!”

第五章 法外施仁

见冯慎要解那包裹,绣娘狂扑上前,拼了命地横遮竖挡。冯慎将身子一让,左手护住包裹,右手疾探绣娘脑后,在她左右风池穴上,轻轻一掠。

绣娘只觉眼前一暗,浑身酥软,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得罪了!”冯慎置包于案,三下两下,便将那扣结解开。只听“哗啦”一阵碎响,包裹里露出一副骇人的骸骨。

冯慎吃此一惊,不禁倒退一步。过了半晌,这才喘匀了气息。冯慎定住心神,又回到案边,将那骨架提起观瞧。

那副骸骨十分全整,从头到脚,一块没缺。每段骨节上,都钻着小孔,皆以细铁丝穿系,使彼此尽数相连。骸骨悬展,便做人立之态。骷髅头上那对空洞的眼窟,在烛光映耀下,散发出幽幽的寒光,简直要勾魂摄魄一般!

纵是冯慎见惯了尸骨,此刻也已后心发凉。欲把骸骨摆回原处,没承想手里没拿稳,将那头骨,在案角重重磕了一下。

“啊!”绣娘一声惊呼,紧捂着胸口,痛如刀绞。

冯慎察觉出不对,转冲绣娘道:“关于这副枯骨,姑娘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绣娘指着那骨架,哽颤着哭腔,几近哀求:“还我……官爷求你了……还给我……”

听绣娘悲语凄绝,冯慎于心不忍,犹豫了一下,便将那骸骨递还给她。

绣娘一把接来,紧紧地揽抱在怀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冯慎轻咳两下,道:“绣娘姑娘……你现在该说了吧?”

绣娘哭着摇了摇头,死咬住嘴唇,不肯吐露半字。

“唉……”冯慎长息一声,也不好催她。想等绣娘情绪稍稳,再图打算。

见桌案旁有张条凳,冯慎便拉来欲坐。没想到一撩后裾,衣角却碰带到案上裹布。“啪啦”一声,从里面滚落下一件东西。

原来冯慎之前,只顾着摆弄那副骸骨,却忽略了包裹中另藏它物。冯慎一弯腰,将脚边物什拾起。

那是一截竹板,板面上立根倒钩,后尾接续长柄。板身两侧,细孔列布,密密麻麻,有十余处之多;而长柄上,又缠缚着厚厚一圈韧线。观那韧线的粗细长短,恰好能贯进板身的线位之中。

别看这玩意儿造型古怪,可常看杂耍的人,却都认得它。这不是旁的,正是那操纵木偶的提线钩牌!

在京城天桥附近,各色江湖艺人汇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其中叫座的绝活儿里,便有那彩门的傀儡戏法。

这种悬丝傀儡,有大有小。由巧手工匠按着真人模样,雕刻成型后,再配上各式衣冠。偶人内部,设有运转关节,故嘴眼四肢,皆可活动自如。而后以钩牌提线控引,偶人或舞枪弄棒,或把盏挥扇,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天桥那边冯慎没少去,又岂会不识此物?

“这便对上了!”冯慎握着那钩牌,冲绣娘道,“怪不得那些粉头说看见骷髅自行,原来果是姑娘的好手段!”

绣娘缩在床角,秀目紧闭,任凭冯慎盘诘,只是默然不答。

“就算姑娘不说,在下多少也能揣测出一二”,冯慎道,“之前在下发觉杜奎绍死因可疑,但并未怀疑到姑娘身上。可从香瓜口中,竟得知姑娘还是个纵偶高手。再后来,在下在姑娘寝处细探,见到那屋顶的檩梁上,钉着几排滑轨,想来,应该是牵引钩牌,控制那副骸骨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