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礼正在衙房处理公务,忽有衙役上前禀报,夫人和小姐到了。
钟明礼站起身,看到陈玉贤和钟意苏如从外面走进来。
他走出去,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
陈玉贤快步走上前,关切的问道:“宁儿是不是出事了”
钟明礼看着她,问道:“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们这些天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听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吗”
“什么风言风语”陈玉贤看着他,恼怒道:“全京师都在说,冯相他们要逼迫陛下除掉佞臣,那个佞臣是谁,说的是不是宁儿”
钟明礼道:“有陛下护着他,你们不用担心。”
陈玉贤道:“他们都说,就是因为陛下护着他,冯相他们才不会罢休,宁儿他在江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放心。”钟明礼看着她们,安慰道:“只要他不被召回京师,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陈玉贤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急忙问道:“那要是他被召回京师呢”
钟明礼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冯相一系,为了江南的事情,已经铁了心要治唐宁的罪,若不是有陛下以近乎逃避的方式袒护,他早已被召回了京师。
如果他被召回京师,便说明面对冯相和江南一党的逼迫,陛下妥协了。
毕竟,一个是初入官场的年轻官员,一个是以当朝右相为首的,朝中最大的党派集团,对于陛下,对于朝廷,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钟明礼拳头紧握,眼中却浮现出深深的无奈之色,这个层次的交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这个京兆尹所能掌控的范围。
明日便是休朝截止之期,一日之后的朝堂上,必将围绕此事,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钟明礼叹息口气的同时,吏部,方鸿看着一封信,面容惊容,萧府门口,萧珏将手中的信拆开,看了看之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金殿之上。
当朝陛下在位期间,勤勉异常,除了每年年末,很少有连休十日早朝的情况。
此次休朝的理由,百官都心知肚明,陛下为了躲避冯相他们对唐宁的追责,干脆眼不见为净,以身体抱恙为由,躲在宫中,谁也不见,试图用这种方法,来使得冯相等人妥协。
但或许连陛下都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不仅没有使得冯相萌生退意,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除掉天子宠臣的决心,今日的朝堂,怕是又会变成战场,上演一出君臣相争的戏码。
早朝开始,文武百官从殿外徐徐而入,低头站在殿中等待。
一刻钟之后,陈皇才从后殿绕过来,坐在龙椅之上。
他目光望向下方,说道:“今日众卿有何事要奏”
按照惯例,皇帝问出此话之后,会由百官中地位最高的宰相奏报一些大事,接着便是六部尚书,众官员按照品级和站位,该奏的奏,该听的听,需要讨论的地方,皇帝会让百官自由讨论。
然而今日,王相告假,冯相一言不发,六部尚书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站出来的意思。
朝中的大部分官员都适时的保持了缄默,谁都知道,今日之早朝,是冯相和陛下的舞台,还有谁敢插足
朝臣一番沉默之后,终于轮到了六部给事中。
吏科给事中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鄂州刺史等官员已经入京,吏部代侍郎唐宁僭越职权,无法无天,将整个江南搞得乌烟瘴气,民怨四起,臣向陛下请命,将唐宁召回京师问罪”
朝臣不约而同的抬头望了吏科给事中一眼,吏科给事中重提此话题,便是今日朝堂之争的开始了。
果然,他话音落下之后,御史台又有一名监察御史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吏部代侍郎唐宁,在江南考课途中,未经朝廷允许,竟将随行监察的御史中丞捉拿下狱,独断专行,藐视法纪,臣恳请陛下,将唐宁召回京师问罪”
“臣附议”
“附议”
监察御史之后,又有十余人出列,声音整齐划一。
冯相尚未出手,冯相一党的部分官员,已经有如此声势,陛下若是还一意孤行,待到江南一党集体逼谏,最后下不来台的,必定还是陛下。
钟明礼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些人,面露担忧,方鸿面色漠然,萧珏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将他们的名字一个个记在心里。
金殿之上,百官需要低头奏报,没有人敢抬头直视皇帝,因此也没有人看到,此刻,陈皇望向殿上那些江南一党的目光中,满是厌恶。
第五百六十七章 痛快
陈国国库一年的进项,除去实物,折合白银也才不过千万两。
江南一个小小的鄂州,欺君罔上,官商勾结,谋害朝廷命官,一次考课,竟追回税银赃物,折合五百余万两,占了国库的一半
他早就知道江南有问题,但却不知道有这么大的猫腻,江南官员如此狂妄,还不是在朝中有这些人撑腰,江南之乱的源头,不在江南,正是在这金殿之上。
这些人食朝廷之俸禄,却将朝廷和江南割裂开来,只顾己身利益,沦为朝廷的蛀虫,没有那三百万两银子,他还可以对这些人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刻则只有厌恶。
陈皇目光平静的望向下方,说道:“是朕让他去江南的,尚方宝剑也是朕赐给他的,见剑如见君,怎么,他处置不了鄂州官员,朕还处置不了吗”
吏科给事中正色道:“就算是他有尚方宝剑,也不是他在江南胡作非为的理由,唐宁仗着陛下的信任,祸乱地方,将鄂州弄得民不聊生,岂不是罪加一等”
那名监察御史接口道:“启禀陛下,吏部考课,御史台派人同行,本就是为了监察吏部官员,可唐宁刚到江南,便独断专行,将御史中丞遣返,这岂不是说明他心中有鬼”
“陛下,唐宁此人,必须召回”
“臣附议”
“臣附议”
吏科给事中及监察御史开口之后,站出来的江南一派官员又变的异口同声起来,直到一道身影站出来,众人又同时闭上了嘴巴。
冯相走出来,躬身道:“尚方宝剑非比寻常,兹事体大,自大陈立国以来,从未有过赐给臣子的先例,陛下便是再宠信臣子,也不可开此先河,若是有人借着宝剑之威,为害地方,岂不是也折损了陛下的威严”
陈皇看着他,问道:“冯相是从何处听来,唐宁仗着朕赐给他的尚方宝剑,为害地方的”
“陛下赐予他尚方宝剑,已经是君王宠信臣子的极致。”冯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但作为君王,无论如何,也不能专宠一人,秦二世专宠赵高,大秦招致亡国,唐玄宗专宠杨贵妃,大唐由盛转衰,古来因为君王专宠而招致大祸的例子不胜枚举,陛下难道也要步那些君主的后尘”
冯相的这番话,对于君王已经是很严厉的劝诫了,他虽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