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是想演出易好很累的感觉说完这句话,顾以声也迷惑了,他演出很累的感觉,然后呢?易暖还好说,以易温的性格,会因为这样就简单地向易好道歉吗?
之前老赵推荐你来演戏的时候,我看过你的剧,试戏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你很会演那种不外露的情绪,但是你的爆发戏,不行。王导直白地说:我看不到你的情绪,你演出来的感觉就是我虽然在乎,但是没有放在心上,我可能会生气,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顾以声咬着嘴唇,静静地听着王导的话。
你演的是十七八岁,不是二十七八岁,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王导问道:或者再往前推一点,十五六岁,有没有什么特别让你生气或者伤心的事?我不相信你一直都是这种无所谓的性格。
十五六岁
顾以声的思绪渐渐飘远了,他想到那个飘满了花香的院子,想到了爬满了藤蔓的秋千,想到了闹哄哄的教室,和披在他身上的校服外套。
给你放天假,明天再来拍。王导没有看他,低着头翻着剧本说道。
顾以声迟疑道:王导,不然我们再拍一次
不差这几天,先拍别人的也一样。王导不耐烦道:明天来要还是这个状态,我可要考虑换人了。
顾以声知道王导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听王导这么说,顾以声不再推辞,郑重地谢过王导,他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梁让交给他的小盒子拿出来,递给王导:上次萱萱给我的糖很好吃,谢谢您,听说您有鼻炎,宾馆的环境比不上家里,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空气净化器,您不嫌弃,我就借花献佛了。
王导也不推辞,接过来说道:挺好,省的我这两天老打喷嚏。
顾以声没敢出影视基地,这次进组的消息工作室早早地就在微博发了行程,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出去肯定有一群粉丝围堵。
进组第一天就被要求停拍找状态,这还是顾以声的演艺生涯中经历的头一遭。
想来想去,顾以声还是悄悄去了B组,好在B组都在好好拍戏,除了陈齐和梁让,没人注意到他这个闲散人员。
陈齐跑过去,梁让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陈齐把顾以声拉到一边,问道:你咋来了?你那边出啥事了?
顾以声不好意思和陈齐说王导觉得他演不好所以才给他放假,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怎么啊对了,那个小女孩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
一提到小女孩,陈齐果然被轻易地转移开注意力:我只能用一句话总结不像亲妈。
顾以声惊疑地看向他:你确定吗?虽然我也觉得那个女人奇奇怪怪的但是进组拍戏都要签约的吧,签约的时候王导会没有看证件这种吗?
你别听他胡咧咧。梁让把陈齐扒拉到一边:那个女孩还是很依赖那个女的,不过,虽然依赖她,但是也很怕她。
这也不能体现出什么来,如果父母经常责骂小孩,那小孩对父母又怕又依赖,也是正常的事。
顾以声想了想,问道:有问过赵导吗?赵导说过什么没有?
问了啊!陈齐想挤走梁让,奈何梁让人高马大,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陈齐只能勉为其难地站到一边,说道:赵导说,原来定好的演员不是这女孩,是另外一个挺出名的童星,但是吧,临签约的时候有人跟王导求情,说这小女孩家里特别困难,能不能先考虑下这个小女孩。
顾以声想,按照王导的性格,也难怪最后会同意让这个女孩来演幼年易暖。
想到王导,就又想起王导刚才说的话,顾以声有些低落,强打精神说:反正那个窃听器已经给王导了,这边陈齐你继续盯着吧。
陈齐点点头,顾以声又戳了戳梁让,警告道:你平时可不许窃听王导隐私啊,这种事情本来就违法犯忌了,你要是拿它干什么奇怪的事,我就
梁让抓住顾以声的手指,忍不住笑道:你就干嘛?报警抓我?你也不想想,我没事听一个老头子的隐私干嘛?你当他是你呢。
顾以声把手指抽回来,翻了个白眼:我你就更别想了,我连让你窃听我的机会都不会给。
看见顾以声这幅稍微有点活力的样子,梁让心里痒痒的,他凑到顾以声耳边,小声说道:我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我的车就停在里面,走后门出去,也不怕被你粉丝看见,要不然你再晃悠几圈,整个基地的人都要知道你被导演骂了,自己伤心呢。
顾以声瞪他一眼:你才被导演骂了。
梁让:去不去吧。
顾以声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陈齐警惕地说:去哪?我也去,带我一个。
你老老实实在这里盯梢吧。梁让看向顾以声:咱们都走了,这就没人看着了。
梁让说的确实不是没有道理,顾以声只能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是在这里看着吧,万一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陈齐:
陈齐悻悻道:行吧。
梁让吩咐助理和陈齐一起盯着B组,自己开车载着顾以声,向郊外驶去。
梁让开了快一个小时,顾以声在车上都小睡了一觉,这才到了地方。
声声。梁让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轻轻地摸了摸顾以声头发:我们到了。
顾以声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被梁让拉着下了车,几乎是在看到眼前的建筑物的一瞬间,顾以声便清醒了。
面前的这栋房子,几乎和Z城那座充满了回忆与灰尘的梁让的家,一模一样。
梁让把门锁打开,带顾以声进了院子,顾以声恍若隔世地四处看着,在看到院子里那座熟悉的秋千时,顾以声走过去,怀念地摸了下绳子,坐下了下来。
梁让站在顾以声身后,轻轻地推着秋千。
喜欢吗?梁让问道。
顾以声淡淡地回答:谈不上。
梁让不说话了,静静地让秋千随着微风摆动。
今天王导确实说我了。顾以声忽然开口:我以前演戏,一直是被人夸着、捧着,搞的我自己也觉得我演的不错,可是今天被王导一说,我竟然反驳不了,因为他说的很对,我确实没有演好。
每个演员都有瓶颈期。梁让安慰道:你比其他人还好一点,你发现问题了,我们想办法去克服它就好了。
顾以声低落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样去克服,我想不到怎么演那种情绪梁让,你说
梁让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与他对视:怎么了?
顾以声用那种,天真又懵懂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梁让,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在那一瞬间,梁让好像恍惚间回到了好多年前,也许是上辈子,也许是这辈子,小小的顾以声也是这样忧愁地坐在秋千上,问他
纪椋,我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