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君王,真要不顾一切,那么春申君也得损失惨重。
“无妨我这几日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春申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慢条斯理地道:“大王所求,也不过是要一位愿意跟他共同承担封神风险的臣子,不止是我一人,才能任刑神之位。”
朱英奇道:“可我大楚上下,还有谁能有君上的威望”
春申君道:“我且问你,最早的刑神是谁”
朱英回答:“刑天。”
刑神与天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神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家喻户晓。
春申君又问:“我大楚若要找出一人,与这位刑神相配,谁最有资格”
“项燕君上,万万不可啊”
朱英一怔,瞳孔收缩,猛然站起:“项氏一族在我大楚一向超然物外,并不参与朝堂之争,如今在经营江东,岂能将他们牵扯进来”
项燕与李牧又有不同。
李牧经常受到赵王的干涉,不得不与郭开乐乘之流斗智斗勇,卷入朝堂之争,项燕则一向保持中立,不参与到任何一派中。
而楚国连都城都被秦国占据,总要得力干将保家卫国,防备强秦入侵,何况还有诸侯国需要压制,所以大家也默契地不将项氏一族牵扯进来。
朱英万万没想到,现在春申君竟然在打项燕的主意。
“既为大楚之臣,就该为大王分忧解难,你觉得我若拒绝,大王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可春申君看着朱英,一句话就问得他哑口无言。
是的,如果春申君拒绝,楚王也必然会想到项燕。
朱英左思右想,还是无法接受:“即便如此,也不能自毁城墙啊”
“你太高看武将的作用了,赵国重用李牧,将二十万大军的兵权,全部授予这位武安君统率,结果呢如果没有我的粮草相助,赵军现在都在与匈奴抢食,饿死在塞外了。”
春申君摇摇头,声音里充斥着不屑。
倘若如历史上那般,李牧是临时换将,被赵王杀死,以致于赵国灭亡,那么其他各国自然警惕,楚国也会对项燕更加看重,予以信任。
可现在李牧的战败,是真的战败。
赵国就是打不过秦国,无论是别的将领,还是武安君李牧率军,结果都没有变化。
如此一来,有为的君王会发愤图强,联合各国,攻击强秦,以避免步上赵国的后尘;
无为的君王,则做缩头乌龟,得过且过,就怕强秦攻击,甚至会因为李牧的失败,怠慢自家的强将。
楚,无疑就是后者。
所以在春申君看来,项燕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朱英见他的神情,就知道君上刚愎自用的毛病又犯了,不再规劝,眼中却现出狠色。
项氏一族的府邸,与秦公子正是对面对。
文的不行,便动武力
“公子,李园求见。”
“让他进来。”
顾承睁开双眼,环绕周身的十卷天书隐去,就见李园步履匆匆地入了庭院,第一句话就是:“春申君果真将项燕卷进来,举荐他封刑神,王上大为意动”
“是么”
顾承毫无诧异之色,李园看他平静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项氏一族不是好惹的,你如此托大,必定后悔”
一旁的田言微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国舅现在害怕,是不是迟了”
如果是往常,李园保证勃然大怒,但他已经彻底上了船,再也硬气不起来了,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公子,我绝非危言耸听,项燕已从江东返回寿阳,他们的反击很快就会到来”
“兵贵神速,倒也没有让我失望。”
顾承点点头,笑着看向院外。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铁蹄声。
“将军回府,闲杂人等一律避开”
一支呼啸的铁骑飞驰而来,区区八百之数,便劲踏出千军万马般的冲天雄威。
待得为首的年轻将领来到府邸前,立刻举起手中的长枪,狂声喊道:“将那妖言惑众的秦人,给我围住”
“不好是项燕第二子项梁,回来得真这么快”
李园猛然站起。
“坐。”
顾承摆摆手,田言烹茶,动作优雅,秀长挺直的茶叶在水中旋转,不多时就泛出一股黄绿似玉的色泽。
而此时,院子外,宅门前,到处都有腾龙军团的士兵,他们飞速包围,将整条街巷纳于掌控之中,把守着每个攻守点。
甚至就连府邸的墙边,都出现了手持长戈的士兵,居高临下,将府邸的动静,尽收眼底。
最后,一面迎风招展的“项”字大旗,飞速升起,就飘扬在府邸的正门口。
项梁端坐于战马上,长枪高高举起,直刺天穹。
只要他长枪一落,这些如狼似虎的精兵,就会冲入府中。
“此茶名天宫云雾翠,产自蜀山,就连我大秦内都不多。”
然而庭院内外,俨然是两个世界,从大秦带来的仆从都各行其是,毫无惊慌,田言奉茶,顾承嗅着那馥郁幽长的香气,轻轻抿上一口,称赞道:“好茶在手,一人得幽,二人得趣,三人成品。”
“请”
第八十二章 拥兵自重求订阅
“品茶”
听了麾下将士的汇报,项梁缓缓放下抬得有点酸的右手,枪尖斜指地面。
秦人的反应,实在出乎意料。
按理来说,府邸被围,天罗地网,敌人随时可能冲杀进来,即便不惊惧投降,也得摆出防御姿态,可现在一切如旧,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当他们不存在
“将军,质子府已控制,请下令”
当副将请命,项梁双手青筋直暴,强攻两字在喉咙中喷薄欲出,却还是咽了下去。
年轻人血气方刚,就是要闯闯祸,才能成长。
因此他率领腾龙军团率先返回寿春,强行围府,就连项燕都是默许的。
项氏一族,虽不参与无谓的斗争,却无惧斗争。
然而这一刻,项梁却有骑虎难下之势。
兵围和兵攻,是两个概念。
前者只是年轻人为父不平,冲动过失,后者则变成了项氏一族不尊王令,破坏秦楚和平。
那别说一个项梁,项燕都承担不起。
“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少将军,我很欣慰,你没有被怒火冲垮了理智。”
就在这时,中年男子的声音徐徐传来。
“范先生。”
项梁侧身行礼,露出尊敬。
来者看似面容普通,不似寻常兵家弟子威风凛凛,英姿赳赳,但一对眼眸深邃莫测,是辅佐项燕最得力的门客,名为范增。
范增策马来到项梁身侧:“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未到那一步,不可冲动”
项梁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