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沈青瓷先将许花姿叫出来。
许花姿站在她的面前,笑得春风得意。她再次有了筹码,而沈青瓷这个女人也终于难得的狼狈。
不知道为何,面对许花姿的笑,沈青瓷隐隐约约不安。
许花姿状似心疼地捧着沈青瓷的脸,笑容却是不断地放大:“这巴掌印长得真好看,谁打的?”
沈青瓷覆上自己的脸,似乎消了一些,那巴掌印如今看起来,就像女人打的一般。沈青瓷提了提手中的汤,她从来都不习惯在敌人面前狼狈,声音清丽而温润:“花姿,谢谢你帮我照顾风瑾,再见,你可以走了。”
许花姿跟在沈青瓷的身后,似乎准备和她一起回病房:“青瓷,我似乎走不了了。”
沈青瓷的脚步顿住,江风瑾不可能任由许花姿胡闹的,他是一个孝子,一定会顾忌江玉华的感受:“你说,什么?”
而江玉华,最疼沈青瓷了。绝对不容许她的婚姻里出现第三者。
许花姿笑得更加灿烂了,声音里也充满了蓬勃的朝气:“青瓷,那么快就开了谜底,可就不好玩了。”
沈青瓷再次举步,不管是什么,都要上前。
都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也要给楚沐泽一个交待。
沈青瓷和许花姿一前一后地进入病房。
江玉华的脸色似乎有些尴尬,她踌躇着不知道该先问候谁。
江风瑾的目光当然是落在沈青瓷的身上,女子的微笑似乎有些勉强,他立刻就发现了沈青瓷脸上的巴掌印,立刻瞪向许花姿:“这是怎么回事?”
那目光凌厉,许花姿被江风瑾的目光吓得退了几步。
江玉华立刻快步上前扶住许花姿,甚至着急地将沈青瓷推到一边,狠狠地撞在门框上,额头似乎都肿了一个大包。
沈青瓷似乎受到了震撼,也许是身体,也许是脑袋,也许是心。
江玉华对着许花姿嘘寒问暖,声音着急:“花姿,你没事吧?你不要害怕,江妈妈给你做主。”
说完,江玉华叉着腰瞪向江风瑾,声音也提了起来:“风瑾,你干什么呢?花姿怀着孩子呢?再说,谁告诉你,就是花姿打了青瓷。”
孩子!
沈青瓷手中的汤,瞬间掉在地上,在脚下蔓延开来,老火靓汤粘稠而馨香,蔓延在整个病房。
上面漂浮的浅薄油层,似乎全部封住了沈青瓷的感官。
只有那油,不断不断地向沈青瓷侵袭,不断的累积。
让人,恶心!
江玉华这才注意到沈青瓷,伸手去扶她,有些强撑着理直气壮去叫她:“青瓷。我……”
沈青瓷抬起手,制止了江玉华开口:“婆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沈青瓷转身走了出去,步伐沉重,却是走得优雅,明明,温热的眼泪,满脸都是。
婆婆。
她的婆婆。
连她磕一下,都会嘘寒问暖,心疼半年的婆婆。
为了一个孩子,为了一个小三,狠狠地将她推到一边。
可笑!
太可笑了!
为了江风瑾,沈青瓷几乎是背叛了整个家族嫁过去的。
侍奉婆婆也是尽心尽力,温婉听话。卧冰求鲤如果真的存在,剜肉治病如果真的存在,那么沈青瓷的孝道,并不逊色这些。
江玉华心脏不好的那几年,常年在病榻上辗转,又是谁在她的床榻上服侍。
是她沈青瓷!
不眠不休。
疼她所疼。
忧她所忧!
恨不得把心挖出来,陪她感同身受!
如今,江玉华站得直说得了话骂得了人,都是她沈青瓷服侍出来的!
她很珍惜这个婆婆,也很庆幸没有什么难处理的婆媳关系。
没有了娘家,她几乎要将江玉华当成亲妈。
可惜了。
可惜了自己那一片真心!
沈青瓷一个人在厕所里,不断地用冷水冲刷着自己的脸,温热的泪混着冷水流下来。
野兽的低吼在沈青瓷的喉咙里徘徊,却是什么也喊不出来。
因为,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悲伤在身体里四处流窜着,找不到出口。
沈青瓷恨不得现在就死掉,比如撞墙跳楼嗑药什么的,不然袭击病人也可以。
猛然,一个紧急的抽泣,让冷冽的水混入她的呼吸里,呛得她很难受很难受,不停地咳嗽。
鼻涕混着眼泪,唾沫混着冷水,全部似乎都变成了一团,都在她的脸上。
如同溺水一般。
透过镜子,沈青瓷看到了狼狈的自己,头发帖在脸上,混成水珠滑落,沾染了衣服,依稀可以看见文胸的款式。
嘴唇微微地颤抖,是苍白的,如同纸一般。
眼睛通红,鼻子通红,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