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城的口供是在医院录的,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林昕蓉操作的。我也不想和他说起郑家的这些事,毕竟他和秦维泰是兄弟,一旦郑秦两家正面起冲突,他不见得会站在我这边。
我把切好的火龙果塞进他的嘴里,诚心感谢道:“是的,所以我特别感谢你。有的时候半夜想起我欠你的恩情,都不知道该怎么睡觉了。”
“哼,你不是睡得挺好的么?”顾晨城挑眉看着我:“你记得你从前和我说过什么吗?”
我和他说过那么多话,我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句:“我说什么了?”
顾晨城静静地看着我:“之前你总是强调你不欠我什么,不肯好好和我说话。”
我记起来了,才认识那会儿,他对我的态度很恶劣,所以我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他一顿,说我不欠他什么,没义务陪他演中二戏码。
这只臭狗还挺记仇,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现在欠了说吧,你要我陪你干嘛?”他是债主他最大,更何况他为了让我欠他点还不起的东西,连半条命都搭上了,他就算要我学狗叫,我也会配合地摇摇尾巴。
“哼!”顾晨城傲娇地撇开头:“郑新月,你欠我的东西多了去了。”
“是是是,”我配合地弓着腰,像个小太监似的把一颗葡萄喂到他的嘴边:“债主大人,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一定效劳。”
“郑新月,”顾晨城的眼神重新落回我身上:“现在我问话,你可以老实回答了吗?”
他的语气变得很认真,我不好意思再嬉皮笑脸,端正身子在他面前坐下:“你问吧。”
他慢慢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奇怪地看着他:“在观街上,师韵姐的私人会所里,怎么了?”
“没什么。”顾晨城似乎有些失望,他朝我摆了摆手:“我累了,你回去睡觉吧。”
他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真是一只毛脸狗。他的脑袋被纱布裹着,只露出了一小方脸,我恶作剧地捏住他的鼻子:“臭傻瓜,毛脸狗。”
“喂!郑新月!你想死吗?”
“哈哈哈哈,”顾晨城行动不便,我赶在他抬手之前逃出了一米远:“好好睡觉吧,我们走了。”
王瑾乐感叹道:“小月,你和晨城感情真好,昨天我带他玩的时候,他一整天都摆着臭脸。”
我看她的意思像是对顾晨城有点兴趣,赶紧解释道:“他这人就是毛脸狗脾气,不熟的时候嘴巴臭得没边,熟的时候就习惯了。”
王瑾乐呵呵笑道:“他这脾气倒是有趣。”
助理雪莉的遗体已经被警方找到,通知我过去认尸。我到的时候雪莉的父母也到了,眼睛哭得通红。我和雪莉一起工作了两个多月,谈不上好朋友,感情却也不淡。她在我面前惨死,我什么也做不了,现在看到她的父母,心里有些愧疚。
我本想过去慰问一下他们,却被律师拦住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过去,你的愧疚会被他们误会。”
我很相信他的专业程度:“我很抱歉,请你替我表达我的歉意。”
律师摆摆手示意这不是问题:“月,杰克森已经在机场被抓到,但是他目前还没有认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场官司可能会拖一年甚至更长。”
美国司法条条款款太多,一个小案件都能要半年,更何况牵涉到人命的大案子了。这事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立刻点头:“我明白。”
在律师的陪同下,我进行了认尸工作。
雪莉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法医清理干净,除了脸色青白之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可是她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台子上,身上还冒着寒气,怎么可能是睡着呢?我骗不了自己。
我看到她的脸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既害怕又愧疚。那些人想杀的人是我,可是到最后我活下来了,无辜的雪莉却死了。一想到这里我就手脚发软,几乎无法呼吸。
律师发觉我的异常,赶紧带着我离开了停尸间:“已经确认过了,那就是昨天在后巷被杀死的雪莉。”
我在律师的帮助下处理完这些事之后,总算能够回家休息。可是躺在柔软的床上,我却久久无法入睡。
我明明已经洗过很多遍澡了,却始终能闻到身上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那是雪莉的血。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雪莉无助地捂着脖子在我面前哭泣:“月,救我。”她每说一句话,她的指缝间都会有血流飙出,喷洒在我的脸上身上。
“雪莉,我很抱歉。”我不断地向后退着:“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也许她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雪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小月?”有人在我耳边说着话:“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