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维泰的答案没有丝毫犹豫,像一把雪亮的匕首直直插进了顾晨城的心里,可是他的语气里却有一股浓浓的失望,似乎自己也伤得不轻。我站在他们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顾晨城的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无言地拉着我走了。
坐在车里,顾晨城一直专注地开着车,没有和我说过半句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顾晨城这个傻瓜,从小就喜欢看武侠小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讲义气。现在他的义气兄弟为了报仇逼着他站队,他却选择了和兄弟对立,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煎熬。
我很想告诉他关于秦维罗死亡的真相,再给他一次做选择的机会,可是话临到嘴边却说不出口。郑予安做了这么多牺牲都要掩藏的秘密,如果被我说出来那些牺牲就白费了。我很自私,郑予安和顾晨城之间,我很难做选择,但是硬要选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郑予安那边。
我默默对顾晨城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开口问道:“晨儿哥哥,秦维泰那边真的没有办法让他打消报仇的念头了吗?”
“还能怎么劝?他现在已经疯了。”顾晨城的眉头皱得很紧。
“……”其实在我看来,抛开郑予赫这根搅屎棍不看,郑家欠秦家的命在陈家村事件就已经算还完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郑予安心思缜密提前做了谋划,我和郑予安都已经死在那里了。
我忍不住开口道:“晨儿哥哥,就算郑家欠秦家一条命,郑予安做了这么多事也应该还完了。如果秦维泰真的出手对付郑家,你不要管了,他是成年人了,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
顾晨城过了很久才闷闷答道:“……我知道。”
然而他虽然这样答应了,但是眉头却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我既愧疚又心疼,赶紧转移话题问道:“晨儿哥哥,如果这次的车祸不是秦维泰策划的,还会是谁呢?”
我想起林昕蓉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问道:“会是林昕蓉吗?”
林家有黑背景,林昕蓉想做这样的事并不算难,可是她有什么动机吗?她还没嫁进郑家,郑予安出事她一分钱也拿不到,她似乎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她有很大嫌疑。”
顾晨城和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我不禁好奇:“为什么?郑予安出事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啊。”
顾晨城瞥了瞥我,却没有告诉我他怀疑的理由,反而转移了话题:“还有另一个人也有嫌疑。”
“是谁?”
“郑予赫。”
这个答案的确是我没有思考过的方向,因为郑予赫已经被送去了英国。他是疯子,不是神仙,不可能把手伸这么长吧?我望着顾晨城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和徐雪媛联手对付郑予安和郑宏国吗?”
我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徐雪媛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郑予安赶出郑家,这样她的儿子就能得到郑家的全部财产。如果说郑予赫要求弄死郑予安和郑宏国,好得到郑家的家产,她绝对会愿意配合他的。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我不得不佩服徐雪媛的演技,她今天在医院的表现就是一场贼喊捉贼的好戏!
“……徐雪媛的表现不像是演的。”顾晨城皱着眉思索道:“如果是郑予赫的话,那么x市一定还有他的同伙。”
当年郑予赫去英国和我去美国是前后脚的事情,五年的时间他不可能还经营着x市的人脉,所以会配合他杀人的绝对是能在这场车祸中得到利益的人。
无论如何想杀人的都是能从郑予安和郑宏国身上获得好处的人,这样一分析,范围立刻小了许多。然而还是无法确定嫌疑人,分析无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警方办事卖力。不过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对方在x市有深厚背景的话,这场车祸很有可能变成一起无头公案。
到那个时候,郑家又该怎么办?不走法律途径,直接以暴制暴?在权势面前,法律好像一个玩具,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无奈。
我和顾晨城各有各的心事,所以回到香江区的公寓之后也没有心思再搞什么庆祝。我把饭菜热了热,和他一起勉强对付了晚饭,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那盘手工饼干仍旧放在桌上,再无人注意了。我找到了我的晨儿哥哥,却很有可能失去我的予安,有所得就有所失,这是老天的平衡之道么?
这一晚我睡得十分不踏实,来来回回梦见郑予安满头鲜血地蹒跚着越走越远,任凭我喊破喉咙,他也没有回头。惊醒时身上全是冷汗,我不断劝说自己梦是反的,却始终不能安心,干脆穿好衣服开车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