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郑予安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腕看了看时间:“机票订了么?”
王桓在内心深处叹了一口气,表面还是严肃地回答道:“已经订好,明天下午的飞机,那边的车子也已经准备好了,老地方等你。”
“嗯。”郑予安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文件递还给王桓:“有事打我电话。”
到达郑新月的公寓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她家的窗户黑漆漆一片,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郑予安没有下车,而是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郑新月念大学时没有住学校宿舍,而是和一个校友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间公寓。郑予安调查过那个女孩,身家还算清白,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也就默许了郑新月的选择。
机场出来时买的一包烟,抽得只剩下两根了,郑予安依然没有看到郑新月的身影。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并不放心郑新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所以当初送郑新月出国时就联系了一家安保公司为郑新月提供随身安保服务,顺便定期汇报她的生活状况。
这家公司的服务很专业,通过他们郑予安已经不动声色地替郑新月处理不少事情,糟糕的追求者,造谣的小女生等等。
郑予安自己没觉得如何,反倒是身边负责执行命令的王桓暗地里抹了无数把汗:自家老板真是掩耳盗铃,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偏偏要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对人家的事情不闻不问。其实呢,私底下别说大事,一件小事都不肯错过。毕业典礼是他出席的,可是借口很忙的老板却穿得像个特工似的躲在花坛后面偷看了全部过程。说不关心,郑新月这五年来做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人,老板比谁都清楚。
郑予安刚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安保公司,就看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悠悠地朝公寓方向走来。
明明已经是四月的天气,可是郑新月依然穿着厚实的长款呢子大衣,郑予安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月月又生病了?
郑新月提着刚从药店买回来的橘子糖浆慢慢走着,感冒导致的发烧头疼状况让她有些浑浑噩噩,可是室友不在,她只能自己走路去附近的药店买点非处方药回来。
郑新月没有精力烧水吃药,现在她只想钻进被子好好睡上一觉。所以她干脆用汤匙量了一勺糖浆塞进嘴里,然后猛灌了几口矿泉水,等到嘴里的甜味消散之后才一头扎进被子里准备睡个天昏地暗。
望着摇摇晃晃的小身影,郑予安根本没办法放心,他按灭手里的烟头,穿过马路走进了公寓的大门。
负责跟踪郑新月的保镖已经认识郑予安了,看到他露面之后,直接替他打开了郑新月的公寓门。郑予安放轻脚步走进郑新月的房间,发现小家伙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本该白皙的脸蛋已经烧得通红。
郑新月从小身体就不好,来美国前就病了一场,来美国后又大病了一场,搞得身体越来越虚,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发烧。郑予安赶紧去医药箱翻出酒精替她擦拭额头手心脚心一类的地方,又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搭在她的额上,做完这些工作之后,郑新月的脸色总算白了一些。
郑予安知道她吃了有安眠成分的糖浆不会这么容易醒来,干脆拉了一旁的椅子在床边坐下,仔细地看着她的脸。
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魔术,几年前那个青涩的丫头已经渐渐长大成熟起来,似乎更加光彩夺目了。唯一意外的是,他以为会被时间冲淡的感情似乎反而更加强烈。
睡梦中的郑新月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原本压在脸下的头发被汗黏在了腮边。郑予安伸手替她捋顺耳旁散乱的耳发,熟睡的郑新月微微蹙着眉,似乎仍然是当初被他抱着离开陈家村时无助的模样。
“予安,等我长大好不好?我想做你的新娘啊。”几年前郑新月曾经这样说过,不知道为什么,郑予安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美国在青少年问题上比国内开放得多,高中谈恋爱也不是没有,可是郑新月在美国五年一场恋爱也没有谈过……或许她是真的喜欢自己?郑予安的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伸手捏了捏郑新月的脸颊:再给你两年的时间,如果你大学毕业之后还这么坚定的话,就等着做新娘吧。
在外面等待的保镖突然出现在门口,朝郑予安做了个撤离的手势。郑予安低头看了看郑新月,顺手把现场恢复到最初的模样,然后关掉了台灯。
“怎么了?”
“郑小姐的室友已经到楼下了,我们赶紧走吧。”
郑予安点了点头,重新戴上墨镜和保镖一同走出了公寓门。
郑新月一觉醒来,感冒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刚一坐起身,就看见一团什么东西掉在了被子上,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块折叠整齐的毛巾。她忍不住摸了摸额头:昨晚好像做了个美梦啊。
等她洗完澡出来,室友正穿着宽松的运动体恤做着早餐。她忍不住微笑道:“凯蒂,昨晚谢谢你啊。”
“啊?”正在听歌的室友回头看了看郑新月,并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出于习惯,她答道:“哦,没事,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