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陈功问道。

“一个本应该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人。”剑灵说道。

小妖则是在旁边特别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陈功与剑灵突然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他的印象之中，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都是如清泉一般的淡然，关系也是，却有着一种让人羡慕的清韵，现在则是责问，隐隐透着凌厉与伤感在内。

“那你呢”陈功问道，他脸上的表情一直不丰富，不管说什么都冷着个脸，看久了就像是石雕一样，没有表情。知道的人明白他是神像之身，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妖从陈功那隐在黑暗之中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浮现。

小妖一直以为这个山神爷，已经是司雨天神的陈功，不会有什么能够伤到他，他的法力和内心都像这个天空一样，任由别人翻腾他都清空是他，毫不在乎。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一向冷冷的陈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云淡风轻。

大概，每个人都有柔软之处吧，无论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还是处于泥里刚开启灵智的妖兽。小妖不禁想道。

就在陈功问出那句话时，大妖则是露出怒意的向着陈功低吼一声。

“我吗，是问我以前是谁还是问我现在”剑灵问道。

“过去不可改变，未来不可预知，我只问你现在。”陈功说道。

剑灵沉默着，黑暗之中，两人一个坐一个站，黑暗最为浓重之处便是陈功所坐的地方，黑暗之中了无声音，沉甸甸的，压得大妖小妖两个喘不过气来，他们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他们说我以前是巫，既然没有泯灭，就应该再重归于她的座下，但是我不想回去，我跟他们说，我现在是剑灵，是天地间的孤魂野鬼，住在临剑祠堂，只有一个朋友，没有敌人，也没有什么族人，没有什么复兴的使命。但是她以前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剑灵缓缓地说道。

“那我呢”陈功追问道。

“你是我在这虚仙界之中唯一的朋友。”剑灵道。

“那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陈功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

陈功修真数百年，入虚仙界之后，成就神道，几经磨难，几度沉沦，却最终走过这一条条的炼心之路，心志可谓坚毅。可是就如他还是一个实力低微的修真者的时候一样，他有着自己的执念，有着自己不能放下的东西，那就是亲人兄弟朋友的感情。对敌人冷酷无情，对亲人却是最在意不过的了，所以他对于剑灵的举动才会这般的紧抓不放。

剑灵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她本来是要我为你亲手戴上它的。”

“那个金色面具”陈功问道。

“嗯。”剑灵说道。

“戴上了会怎么样”陈功问道。

“会成为巫族新的祖巫帝江。”剑灵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陈功问道。

“她虽然对我有天大的恩情，可是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剑灵说道。

“所以，你将那面具摆在了我的面前。”陈功道。

“对，这也是我所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也是她最后同意了的。我只是说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将你带到这个座位上来，她也答应了，本来以为没有这个可能，哪里知道你居然来了，而且还是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来了。”剑灵说道。

陈功眉毛一挑，道：“可惜，被我赶上了。可是你说的最后几天是什么意思”

“因为明天就是天庭再次临世之日了，她要我在这之前让你有机会戴上面具。”剑灵说道。

陈功连忙问道：“明天天庭临世，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是这么说的。”剑灵道。

“明天是什么日子”陈功问道。

“七月十一。”剑灵回答道。

“她到底是谁”陈功又问道。

“我答应过她，在七月十一之前绝对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不论是写出来是说出她的名字，她都能够知道。”剑灵说道。

陈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曾经在半梦半醒之间来到过这个地方，只是那时候我不是坐在这里，而是被人押在下面，这里坐着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他说我罪孽沉重，当打入轮回万万年。”

剑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确定你是那个被审问的人吗你确定你不是那个坐在这里的人吗”

陈功心中一震，再回想起来，只觉得朦胧不清，竟然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个被审的还是那个审别人的。

在这一刹那间，陈功的思绪纷飞，飞入了过往的那些不确切的梦境之中，他又开始出现幻觉，他初得山神之位时，差点被妖莲魂盅迷幻，那种不知身是莲还是人的感觉又再次的出现。

他看到了花海世界，他看到了花中蝴蝶，他也看到了一座不大的木屋，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木床上，看到一个名叫天天的女孩坐在门边轻声浅唱。

他感觉自己被分成了数十个人，屹立在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神庙之中，一动不动的注视神庙中一丈见方之地，又或者附身于各种灵牌之上，或门上，或者一些小孩子戴着的小神像上。

这些无比真实的感觉让他不知道哪是真哪是假，不知道到底氏是生活在哪个世界之中。

“这把椅子，曾经是什么人坐的”陈功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问道。

剑灵立于黑暗之中，说道：“这是当年社巫帝江坐过的。”

“哦，原本是他坐过的，也不知道他曾经坐在这里做过什么”陈功像是无意识的问着。

“他曾经坐在这里书写着虚仙大陆上那最顶端的一批人的生与死。”剑灵说道。

“书写着虚仙大陆上最顶端的那一批人的生与死。”陈功慢慢的念着这一句话，他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坐在这幽深的黑暗之中，坐在这天地最阴暗之处孤独而疯狂的做出一件件让大神通者感到恐惧的事。

“这桌上还少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