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虽然脸上带着三分的惊叹之色,可是眸中却是一派安然。
他顿时大定。
他眼见王路亦步亦趋的跟着王喜走了进来,却是不动声色的瞥了自己一眼,又微微点了点头。
司徒俊眼睛的余光就看见肃王有些冷然的盯着自己和柳静菡,神色十分的复杂,似乎掺杂了不解、怜悯,甚至爱恋?
他的心中有些不舒服,可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深究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不悦,把注意力集中在王路和王喜那边。
王路先是给武德帝见礼,然后有些同情的看了曲公公一眼。
“王路,朕来问你,你可曾跟着王喜查看清楚了,那私库之中的确是分文不少?”
“这……自然是分文不少。”王路的口气不知为何居然有些迟疑。
“所有的物品都能和账册上的相符?”
“这……应该……应该是相符的!”
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
那曲公公自以为得计,就立刻带着期盼的看向武德帝。
武德帝到底是久经风浪之人,一眼就看穿了王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啪!”武德帝狠狠的拍了那御案一下,厉声说道:“王路!别以为你是贵妃身边的总管,朕就不肯狠狠罚你!你说,到底有没有少银子!”
王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的确是分文不少,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这混蛋还不快快明说!”王喜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个王路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做手脚,这不是把他也给装了进去吗?
“这都是因为曲公公之前曾经对小人有恩,所以小人才会为了报答,替他遮掩的啊!”王路仍旧连连磕头。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曲公公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替,替我遮掩?我有什么需要你替我遮掩的?”
王路一脸真诚的看着曲公公说道:“曲公公,多年前,您曾经帮过小人一回,您自然是贵人事多,不记得了,可是小人可是铭记于心,小人见你有难,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他越说曲公公是越糊涂,在场的其他人就更是迷茫了。
就连打定了主意不往里面搀和,只在一边看戏的周益之都忍不住插口道:“这位公公,皇上在此,你可不要造次!”
王路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小人自知犯了欺瞒之罪,可是请您体谅小人的一片报恩之心,小人绝对是没有恶意的!而曲公公也一定是因为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这样的傻事……”
“够了!”武德帝冷声斥道,打断了他的唠唠叨叨:“不要再多说废话,朕只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私库到底是否有所不妥?”
王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哎……金银玉器银钱真的是一样不差,一文不少。只是……其中有三万两银子是被换成了银票!”
“什么!”曲公公和王喜几乎是同时惊叹出声。
王路有些愧疚的看着王喜说道:“小人也不想欺瞒王喜公公,只是那银票是被卷成了一小卷藏在了一个白瓷薄胎岁寒三友的宽口花瓶里。”他越说声音越小。
“那你为何不当时就告诉我!”王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细细一想,果然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花瓶,只是因为那造型格外的精致,所以他倒是有些印象的。
“小人寻思着这看管私库的是曲公公,这银票藏在这里必定是曲公公……监守自盗,然后被您老人家发现了,想要找证据惩治他,小人……想要帮着遮掩,就没有声张,赶忙放回了那一大摞银票之中。”说完还略微愧疚的看了曲公公一眼,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不够镇定没有能够真的帮助对方而感到内疚。
众人是越听越糊涂,怎么还变成了是王喜要去查曲公公的罪证了?
王喜也是一愣,随即才明白了,只能悻悻然的说道:“启禀皇上,小人的确是没有告诉王路这次去查私库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是因为如此,这小子才胡思乱想,自作主张了。”
“怎么?不是为了暗中查曲公公吗?”王路一脸的愕然。
武德帝脸色阴晴不定。
也难怪这王路会误会,一般情况下,这般不带着私库的管事太监,直接过去盘点,可不就是怀疑私库丢失东西,管事监守自盗吗?怎么料到他这一番张冠李戴,反倒捅出了曲公公的恶毒心思!
曲公公一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王路的这一番话已经将他之前的说辞都彻底的推翻,顷刻之间,他就成了诬告王爷的罪人!
“不!皇上,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楚王,一定是楚王收买了王路,让他故意陷害我的!”
“笑话!我今日入宫就被直接带到了这里,要如何收买王路?更何况,我来之前压根就不知道你会告发我,难道你认为我竟然会未卜先知不成?”司徒俊声音冷得像寒冰!
“再者说,相信在场到底所有人刚才都认为我压根就没有能力拿出三万两银子,否则又怎么会构陷我为了替内兄科考买题,监守自盗贪墨银两呢?怎么如今,曲公公又觉得我能随随便便就弄出三万两银票了?”
说道构陷,周益之和肃王都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
而司徒俊的这两句话已经让曲公公彻底的没了指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是计划得天衣无缝,怎么就突然一败涂地了。
他恶狠狠的看了那边一脸无辜的王路一眼。
口中说着是要找自己报恩,其实分明就是一个索命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