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此仇,赵良嗣已经苦苦等候得一十三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得知仇人所在,便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见得王叶开始拿捏,赵良嗣也心知方才自己做得过了,唯有实在心急知道此事,便也顾不得许多,只扑通一声跪在王叶跟前,开口道:“在下与此贼不共戴天,便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还请承旨实言相告,在下深感大恩。若是宣帅处有所责罚,在下亦愿一力担当,必不累及承旨。”
走一步便能看三步,这赵良嗣不愧为绝顶聪明之人。这货如今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却不完全为了求王叶告知仇人下落,也是在为下一步动作打基础。
仇人既然出现,必定是在西京道内。如今赵良嗣虽于宋军之中身居高位,奈何如今宋人形势不妙,即便保守易、涿二州尚且为难,又如何有能力替自己出兵西京道擒拿仇人?
唯一有能力的,自然是耶律大石无疑。
此次赵良嗣劝阻童贯前去迎取天祚帝,耶律大石便不得不把天祚帝这只猪仔砸在手里,如此也算是坑了耶律大石一把。
刚刚才坑了人家一把,如今又要求人出手帮忙,你若是再抬高姿态,只当做天下老子第一,又有谁鸟你?
再往深了说,说不定赵良嗣不知耶律达鲁正在天祚帝身边之事也是假装,为得便是现在不动声色的这一赔礼。
故此赵良嗣才有得这一跪。
当下王叶见得此状,赶紧凑近前来双手将赵良嗣扶起,且开口劝道:“修撰何须如此!”
赵良嗣顺势起得身来,便又躬身道:“还请承旨实言相告!”
王叶装作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耶律达鲁如今已经官居北院大王之职,且颇得天祚帝信任,如今以为耶律大石所得,正往居庸关而来。”
赵良嗣初时闻言大喜,然则瞬间暗淡了下来,又狐疑地朝王叶看了一眼。只此事何其巧矣!自己前脚才劝阻宣帅休得迎取天祚帝,这王承旨后脚便向自己透露得此等消息。
只一来见得王叶神色不似作伪,二来此事也是自己开言相求,三则自己报仇心切,赵良嗣也懒得再来怀疑,如今之计,自然是报仇为上。
当初自己若是未曾劝阻得宣帅,待到天祚帝一到,则耶律达鲁必定相跟而来。凭借自己同宣帅的交情,向其讨来此人不难。到时候自己便可亲手将此贼千刀万剐,完此心结。
奈何事已至此,大好机会便已为自己毁弃。
当下赵良嗣沉吟良久,便于桌上取过酒壶,替王叶身前空杯斟满,复双手捧起奉于王叶跟前,开口道:“在下正有一事相求,还请承旨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施以援手。”
王叶赶紧站起身来,口称不敢,便双手接过酒杯,却也不饮用,但开口道:“修撰多礼矣!若有吩咐,但请说来!”
赵良嗣便开口道:“如今我军既然不得前去迎取天祚帝,何不劳动耶律大石一番,请其遣人将此贼送来?在下素闻承旨颇得耶律大石信任,若得承旨开言相求,想来耶律大石亦不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