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凤厉靖的手向苏媚儿探去。
“且慢!”无涯子喝了句,清朗温润的声音带着一种内敛深藏的强悍气势,手中的白玉箫也挡在凤厉靖的手前。
凤厉靖的手停在半空不动,眼神一凝,四周象被冻住了似的冒寒气,连风刮的声音都让人心惊胆战。就在众人都感到窒息般难受时,耳听到他们的王爷平静地说:“媚奴,跟本王回龙憩殿。”
苏媚儿抬起小脸看着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泪水,交错横流,还有不断继续往下流的泪珠,踌躇了一会,她颤抖着伸手出去,然后扑进凤厉靖的怀里失声痛哭,捶打着他的胸口责问:“你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没回龙憩殿了?你有算过每天的十二个时辰,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是你叫我不要离开的,可你呢?可你呢?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太欺负人了,太过份了……。”
她的哭诉让在场的人都惊诧了。也轻易就化解了凤厉靖与无涯子之间的剑拔弩张,更是消去了众人即将要承受靖王怒气的后果。
凤厉靖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戏剧化,看到她的泪珠和听到她争风吃醋的话,他的眼底闪过丝丝戏味,握住她伸来的手,在众人惊诧中把她扛在自己的肩上,象扛个麻布袋,朝龙憩殿大踏步走去。
无涯子心底无奈地轻叹,知道自己被苏媚儿利用了。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饮鸩止渴?明知不可为,却勉而为之。他不是不知道她说出请教琴技的时候,是存着什么心思,可面对她的笑语嫣嫣,那个拒绝的不字怎么也吐不出口。心底反倒暗自窃喜还能与她有在一起相见相处的机会。
柳青汗湿重衣的自地上起来,双腿还微颤,神情恍惚无法站稳,小玉赶紧扶着她,不屑地呸了一声,张了张口无声骂道:“狐狸精。”其他奴才、丫头个个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拿袖子印了印额头虚无的冷汗。
刚才见王爷那般,他们都以为媚奴要死在他手里了,也以为大家都免不了要被打一顿了。还好,长得妖媚就是惑人,连王爷见她流泪都心软了,免了大家的活罪。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不是不回来了吗?十天了,整整十天了,把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也不许我打听你的任何行踪,你是存心要冷落我,是不是?你说啊!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何必找我回来?又何必送那些锦衣绸缎给我?既然如此,我倒宁愿那天在裕兴广场被人一箭射死算了,或者被马拖死算了……。”
一进龙憩殿寝室的凤厉靖把肩上吵闹的“麻袋”放下来,揽在身前,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冷香。
说不出是怒她的不安于室,还是真的想她。
“放开……放开我……你这个精虫上脑的种马。那个女人没喂饱你吗?放开……我讨厌你……讨厌你这么久不来看我,自己跑去别人上伺候别的女人去了!龌龊、肮脏,放开我……。”苏媚儿撕打着他,不让他进一步攻克齿关。不知道这里的女人是怎么撒泼的,反正她是把自己前世熟知的撒泼形像做出来了。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只要好好地演一个吃醋拿桥的女人达到效果就行了。
凤厉靖本来有些不耐烦她逆自己心意的抗拒,听到她充满醋意和饱含委屈的话,不由觉得这玩物还真有点意思。好吧!看在她越来越有意思的份上,他决定今天好好地补偿一下十几天的损失。
此时的他,觉得媚奴这般吃醋是因为心里已有他、在乎他。想到这,胸口不由软了下来,刚才的怒气又适时地被她搅没了。凤厉靖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已逐渐受苏媚儿影响乃至控制了。
“别动,让本王好好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都好了。”
“还疼不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疼啊!疼死了!”苏媚儿故意夸张地嚷。
“真的疼?”凤厉靖无比认真地问,眼神认真到苏媚儿都不忍欺骗他的地步。只好轻轻地摇了摇道:“曾经很疼,现在不疼了。”
说完这话,她不妙地看到凤厉靖眸底闪过的邪气。
声音暗哑道:“听话,一定要继续擦药,把这些疤痕全消掉。”
“我不擦,我就要这样。反正没人看、没人欣赏、也没人在乎。”这时候的她象个蛮横不讲理的小孩。
而这模样却引来凤厉靖更多的欢喜。
“怎么会没人看?没人欣赏?没人在乎呢?本王不是人吗?”他不由笑着道,顺着她的性子和说话的口气,连对白也幼稚了起来。
“那你这么多天,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为什么?是不是别的女人长得比媚奴漂亮?身材也比媚奴好?你说啊!说啊!”苏媚儿的小指头戳着他的胸口,象泼妇般地问,就差叉腰做水壶状了。
凤厉靖也难得有耐心地哄:“这世上还会有谁的容貌比媚奴漂亮?否则,本王也不会这么迷媚奴了。”
“如果媚奴人老色衰了,王爷还会这样迷媚奴吗?”苏媚儿仰起绝美的小脸蛋问。
“你好吵。”凤厉靖捏住她的嘴巴,塞进一颗丸子。
“唔……是什么东西?”
“锁魂。”凤厉靖淡淡地笑道。
苏媚儿听了,差点从上滚下来,惊恐万状地望着他,当初在战场身体被凌迟的剧痛全涌了回来,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痛状她记忆犹新,她不由自主地全身打着冷颤问:“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她锁魂丸吃?她以为那次在梅林说的锁魂给她吃只是开玩笑的。
看到她这样,凤厉靖的心真有些疼了,上前搂住她颤抖的身子,笑容温软地哄道:“别怕!这次本王不伤你,你便不会有痛觉。别怕……放松……。”
“你真狠心!”苏媚儿是真的怕了那锁魂,流着泪恨恨地说。
“锁魂的妙处,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在两军面前践踏她的自尊,她的身体,让她成为一个奴。她永远会记得他给她的一切,还有背后那个是他奴的烙印“靖”字。
她要的是他的心,得到后狠狠地摔碎,让他痛不欲生,然后再结束他的性命,为自己和卫子浩报仇。
中午时分,凤厉靖神清气爽地从寝室走出来,吩咐任何人不得去打扰媚奴的休息。他则去了绛雪轩陪南宫琪用膳,然后下午一直呆在书房处理事务。
分割线美丽的分割线
雕龙绘花的青石长廊,一个丫头提着食盒往龙憩殿走去。
快到的时候,迎面遇到青荷苑的丫头小玉。
“这个点了还送食?我家的主子对那女人还真是好!”小玉不满地说。
“可不是。”送食的丫头红儿赶紧讨好地答。柳青是王爷受的姬妾,她的贴身丫头小玉自然也是众人谄媚的对象。
“来,让我送去。”小玉去接那食盒。
“小玉姐,这……还是我送吧。”
“怎么?怕我下毒啊?”小玉脸上陡变,斜着眼睛瞟向红儿。
“不是怕你下毒,而是这段时间你每次都往养生汤里吐口水,我怕被人看到,传到王爷那里去。到时候,王爷惩罚下来就惨了!”红儿慌张地四处瞧瞧,小声谨慎地说。毕竟那个媚奴现在挺受王爷爱的,这风头早已盖过了柳夫人当初得之势。
“哼,那样的奴、战俘,本来就人尽可夫的。就算被人知道我吐口水在汤里,那又怎么样?你放心,有什么事我兜着。我就是替我家主子打抱不平,凭什么要我家主子亲自伺候那狐狸精?”小玉忿忿不平地说,硬是把那食盒抢过来,然后在嘴巴里酝酿了一下,打开食盒盖子,朝上面放着的养生汤就吐去。
“嗯,最近总上火,每次吐口水都把我的牙血弄出来了。”小玉抱歉地说,用手指伸进汤里,把那口带着血的唾沫拌了一下,直到汤面完全看不出来才盖上盖子。
红儿一副恶心巴拉的样子看完这过程,天天这样,她都看得反胃了,不知道那个媚奴喝得恶不恶心?有没有感觉到汤的味道有所不同?
“小玉姐,以后……还是别这样吧!好恶心的!”红儿接过食盒小声劝道。
“怕什么!我就是要那女人恶心,天天喝我的口水!哼……谁叫她给王爷下了蛊,害得我家主子受苦。”小玉憎恨地说,甩甩头扬长而去。余下红儿最后还是乖乖地提着食盒迈进龙憩殿外室。
柳青坐在外室的锦椅上绣着香囊,见红儿摆好饭菜和汤,于是放下手中活走入内室,大冬天的没有开窗,只有地龙的热气烘烤着整个房间,显得暖如春。
苏媚儿坐在边静静的,一头乌黑发亮的秀气垂到身后的被褥,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无力。把他国的战俘带回王府,当物地养着,由自己亲自照看。
柳青的心说不酸是假的,她毕竟是他的姬妾,苏媚儿没出现的时候,在上伺候凤厉靖的人是她。自从苏媚儿成了奴之后,她这个姬妾就再也没有伺候过王爷了。
但凤厉靖从来就是她的主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当初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她,更没有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能偶尔得到他的幸,她已觉得命运对她已很不错了。所以,内心觉得再委屈再有醋味翻滚,她还是忠于凤厉靖,无微不至地照看苏媚儿,看紧她。
近来王爷愈发苏媚儿,她隐隐有些担心,特别是听说王爷为了搜寻苏媚儿呆在山上一天时,她就担心了。就象忠犬担心自家主人被美女蛇咬伤的那种心理。
别人也许没察觉,可她却知道眼前的苏媚儿并非如大家所想的那般已归顺王爷。女人有时更了解女人,她冷眼旁观,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苏媚儿的身子已屈服,她的眼神已温顺,但她坚毅不屈的灵魂始终没有向王爷低过头。
一个女人前一刻还象沉浸在晴欲迷雾中,下一刻就眼神清明地看着你。这么深的心机和演技,非一般人能比。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她觉得王爷终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所伤害的。
对于无涯子,这个既是王爷的同门好友又是王府的医师,她实在不敢过于干涉。
所以,她一直防着苏媚儿,隔绝她与王府的其他人接触、探听有关王府的一切事情。可防不胜防的,还是让她与无涯子借切磋琴技而接触上了。
明明是她在盯梢、监视她,可不知为何,她反倒有种被苏媚儿什么都看穿的感觉,行为反倒受制于她。
柳青不得不说,她不是狡黠的苏媚儿对手。连看人都看不住,她觉得有负王爷对她的重托。
“为什么要故意惹王爷生气?你在试探王爷对你的感情?”此时,柳青没有戴上和善可亲地笑脸,她想告诉苏媚儿,她也是有火的。
苏媚儿听罢不由轻挑起眉梢,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意,反问:“夫人上午是吓坏了还是吃醋了?”她从不回应柳青的姐妹相称之说。
“王府疼谁,姐姐无权置喙,倒是妹妹以后别再做那种引火烧身的事了,万一王爷真狠起心来,妹妹的性命令人堪忧啊。以前后院就有位朝中大臣的女儿,自持是王爷的妾室,嫁进王府之后天天吵着要见王爷,甚至多次修书要其父亲将王爷冷落她的事情上奏给皇上,要皇上为她主持公道。”说到这,柳青故意停住,没有再往下说。
苏媚儿岂有不知她说这事意在警告自己?!她从上轻缓起身,伸手欲拿地上的锦裙,柳青抢先一步拿在手里。
苏媚儿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最后怎么样?”
“她如愿以偿了。王爷令人把她的眼睛挖出来,挂在房里的墙壁上。”这下,柳青连温和的表情也欠缺了,表情严肃地看着苏媚儿。
苏媚儿无所谓的耸耸肩,道:“这方法挺好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的目的达到了。夫人不必研究我,我不过是一个奴而已。你确定要帮我穿衣吗?”
停顿了两秒,苏媚儿斜睨柳青。
柳青手上的衣服差点掉下去。她身上没伤,王爷让她服用锁魂,不就是为了取悦她?柳青的手不由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