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时,市集口聚集的人数不少。
她一直平静的等着,点燃了周遭的柴火,火势顺着围成了一个圈。将她裹了起来,她似乎隐约看到了那匆匆赶来的身影。
沈屹琛被乔沉拦住,他说,“沈司令,你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你现在若是上前,可就真的扯不清关系了。”
“让开!”
“你听我说,你跟她没有好结果的,再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现在临死前肯为你着想一次,你就好好收着她的好意。别辜负她。”
沈屹琛一激动就扯动了胸口的伤,脸色煞白,乔沉钳制着他,不让他上前,他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不…”他低喃。
火光冲天,原本还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只有沈屹琛还站在原地。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拢握成拳,早知道带她出府会中了乔沉的圈套,他一定不会将她带出来。
……
火刑只是障眼法,她此刻正被关在靳府底下的阴暗水牢。
“别怪我,是你要撞上来的。”靳旌聿冷眼看着牢里的人。
“你以为用我的命就能换回来李若兰吗?”
“我亲眼见过你的血能救人,沈屹琛那么重的伤,不也很快痊愈了。”他面无表情的说,“只要你和若兰换血,她就有活命的机会。”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水牢被关了两天,靳旌聿就带着她转移到了城外偏远的山洞里。
石床上李若兰正昏睡着。她瞄了一眼,闷声不吭。
“你不怕?”靳旌聿皱眉,看到无动于衷的清月时,眼底萌生了一抹异样,“动手前,跟你讲个故事,如何?”
她不回应,靳旌聿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当年我被山贼劫走,要我家交了赎金才肯放人。”
“可我阿玛不肯,他认为有没有我这个儿子都不重要,因为我们靳家不是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比起我,阿玛更喜欢妾侍所生的儿子。”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没人会来救我,当山贼恼羞成怒想要杀了我的时候,是若兰救了我。”
他轻笑了一声。“哦,忘了说,若兰的父亲就是山贼头目,她带着我偷跑,下山的路途中,我们两人不慎摔落山崖,她的病根就是因为那时的事而落下。”
他转过身,看到清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笑容更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可能…”
“是跟你待着比较自在吧”
这些年,他身上一直背负着重担,于他而言,李若兰是他的责任,照顾她是自己的义务,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动手时,靳旌聿迟疑了一瞬,也只消一瞬,他还是下了手。
语气幽幽道,“如果我没算错时辰,这会儿,南安县应该大乱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南安内乱,沈屹琛这会儿自身难保。没有空暇心思来管你。”
“你…”她虚弱无力的想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不需要对他做什么,这还要多亏你,为了将他摘出来刻意弄伤了他。”沈屹琛很难缠,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这次能煽动他的部下内乱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得罪你啊!”
“怪就怪他对你太上心,以他的能力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跟我有关,在他对我动手之前,我当然要除掉他。”
“……”
“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能赶去,也救不了他。”
靳旌聿毫不留情面的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只是他没想到清月还有力气动手。
他下意识的护住李若兰时,清月已经跑没影了。
靳旌聿被乔沉堵在山洞内,“乔沉?!”
“靳少爷,你可知李若兰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的缘故?”
靳旌聿微怔,乔沉淡淡出声,“李若兰早就该死了,是她在吊着李若兰的命。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恩将仇报,你们人类比妖魔更可怖。”
“她一心帮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
“不可能!”靳旌聿坚决否认,“我亲眼看到她…”
“看到她什么?她用自己当载体,将精气输送给李若兰帮李若兰吊命。”乔沉出手断了李若兰的长明灯,靳旌聿大惊失色。
“她早就该死了,强留无用。”他冷淡异常的开口。
乔沉想在这拦着靳旌聿,给她争取离开的时间,也算是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
…
清月从没觉得回城的路这么漫长,她将法术聚集,让自己可以暂时维持住身形。
远远的就看见南安县城内狼烟四起,顿时心一紧。
城内乱成了一锅粥,司令府早已经被人布防,她在寻找沈屹琛时,看到了陆纡的尸体,可就是没看到沈屹琛。
在市集口,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定睛看着不远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