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在跟封硝纠缠间,无意中看见玻璃茶几下一层有几张报纸。报纸上的标题字很大,大意是说曾经在荆凡第一人民医院工作的医生护士相继以各种方式自杀。
她被这则新闻深深吸引住,扔了封硝,弯腰拿起报纸看起来。
对于荆凡第一人民医院,她是有印象的。当年她心脏出了毛病,正是在这家医院动的手术。到底是不是这个叫彭英泽的医生主刀,她不知道。
那时候年纪太小,完全没有印象。但她有种直觉,这医生恐怕跟她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遇冬缓缓抬起头来,扬了扬报纸,问得直截了当,“这,也是你报复的对象?跟我有关吗?”
封硝微眯了眼,看向报纸上的大标题,永远是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遇冬冷笑,“躲在阴暗角落放冷箭的小人!你不告诉我是吧?我自己去找答案!”她转身就走,又扭过头来指着他,“你不要跟着我!也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你伤害我周围的人,就是伤害我!”
她的冷笑更深了一层,“当然,也许你真正想伤害的,就是我!但我想说的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她跑得急,手里拿着那份报纸,撞在茶几上也没停留片刻。
封硝下意识想去扶一把,却被她飞快甩离。他看着她踉跄而去,重重摔上门,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遇冬!遇冬!我该拿你怎么办?
遇冬这次没被半道拦截,顺利上了开往荆凡的大巴车。她拿着那张报纸去问吴志云,认不认识这堆医生和护士?
吴志云起先瞄了一眼报纸的标题,倒没什么反应。等细看里面的名字,每瞧一个,脸色就变得愈加难看。
“吴伯伯,这些人……你都认识对吧?”
“认,认识,也谈不上认识。”吴志云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已然恢复了平静,“当年,我跟你爸工作的时候,跟一医院的交道很深。不过,具体也没什么来往。所以,也谈不上认识。”
“那,当年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是他们吗?吴伯伯,你好好回忆一下,这很重要。”遇冬很想求证自己的推测。
吴志云认真想了想,点点头,“是。”
遇冬沉默了半晌,得到的答案和自己推测的一样。虽然猜对是件好事,但她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果然,封硝就是为了对付她,才对付那些人。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忽然摇摇头,“不对啊,吴伯伯,我记得那个医生长得不是这样,很瘦的,没这么胖。”
“他很早就退休了,可能休息得多,心宽体胖,就胖了吧。”吴志云叹口气,“你看吴伯伯这情况,下辈子也胖不到那体型去。”
说得也是,医生都戴着口罩,她并不能准确分辨五官,只能通过胖瘦来确认。生活得好,没什么烦恼,自然就胖;生活艰辛,营养跟不上,能活着就不错了。
遇冬微微鞠个躬,“吴伯伯,你都是被我家拖累的。你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也不要老惦着给我和妈妈寄钱。我现在工作了,能养活妈妈,您放心。”
吴志云几乎都不敢看遇冬那双纯洁的眼睛,“不,不拖累,是吴伯伯对不起你。你是个好孩子,特别好特别好的好孩子,当初我没看错你……”
“别这么说,当初要不是爸爸和吴伯伯,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呢。”她是个很感恩的人,记得每个人对她的好,也记得每个人对她的坏。
比如封硝。她现在想想他那些令人发指的报复行为,就气得牙痒痒。
可是晚上回到家,看见封硝一个人寂寥喝酒的时候,遇冬的心又摇摆不定。
她抢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我不在家,你就喝闷酒?”
封硝抬起迷离忧伤的眼睛,定定注视着面前风尘仆仆的女孩,缓缓站起身朝她走过去,轻轻搂着,身体放松地倚着她,“我就想看看,如果我不去逮你,你会不会自觉回来……”
遇冬气得都笑了,“哟,敢情您现在实行科学放养了哈。”
“你能自己回来,我很高兴。”他依然软软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全身上下都是浓浓的酒味,迷离的眸色褪去几许凉薄和冷酷。
她想抱住他的腰,手伸到一半,又颓然放下了,声音很冷很冰,一如酒醒后的他,“我怎么能不回来?我妈的手术还没着落,我也还没让你真正爱上我,很多任务都没完成,我怎么会不回来?”
她轻推开他,手背到身后,嘴角逸出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冷笑,“不过,别说我没奉劝你,不要爱上我!你爱不起!”
遇冬生硬地从封硝身旁走过,进了自己平时住的屋,砰一声关上门。片刻,她从里面出来,拿着自己刚买的一条大浴巾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