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神秘的黑色宾利驶进金园。
段凉下车,替封先生开了车门,并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封硝接过,没有表情地进屋去了。
一路“封少爷好”,一路有人鞠躬,谁都知道这是以后真正赏饭吃的主。
不过这主生性太冷,不止没一个回应,连鞋都没换,就径直上楼去找老爷子。这表明,他不会逗留多久。
书房里,封老爷子揉着眉心,“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非今晚?”他刚喝下放了安眠药的牛奶正准备休息,就接到儿子的电话说要见面。
封硝站在父亲面前,没有任何一丝悲喜的情绪,只是在目光掠过对方鬓角银发时,心底漫出冷笑,深藏在眸底,“今天来,是想告诉父亲一件事,遇冬怀孕了。”
本来没什么精神的老爷子顿时坐直了腰,眼睛也亮不少,“这是真的?”
封硝没说话,只是从资料袋里拿出一张检验报告单奉上。
老爷子心情很激动,拿出老花镜戴上,把检验单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好半天才仰头看着儿子,“好!好!封家终于有后了!”
“别高兴得太早,”封硝平静无波的声音,一贯的严肃,“她不肯生,说要把孩子打掉。”
封老爷子的脸色立时青了一半,“胡闹!她敢!”
“她没什么不敢的!肚子长在她身上,她如果真不想要,估计您是怎么防也防不住。”
“……”封老爷子本来昏浊的目光掠过一抹狠戾,尔后像是累了一般,“她想要什么,都答应她。”
“我答应不算,她需要您的保证。”封硝做事利落果断,从资料袋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这是西边那套别墅的产权转让,您签个字。还有南岸线的公寓,北沿线的四间店铺,一环路上那间彩和百货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封老爷子听儿子越念越多,一拍桌子,“这女人!胃口可够大的!得寸进尺!”
封硝顺手收了桌上的资料,“嗯,胃口是大。既然父亲不同意,这事儿就算了。”
封老爷子一把按住文件,“什么叫算了?”
“让她把孩子打掉,送她走。”封硝凉薄地勾起了唇。
“胡闹!”封老爷子吃的安眠药在起作用,脑袋昏沉。他又揉了揉眉心,“你说,你看上她什么了?”
“漂亮。”封硝淡淡回答,“我有脸盲症,目前只记得她一个人的长相。”
封老爷子本想说“漂亮的女人很多,什么样的都随你挑”,听到后面的“脸盲症”,生生把要说的话全吞了。
他之前让手下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去给儿子,正是指望儿子能早点把封家血脉延续上,再娶于念念。但封硝这臭小子太傲慢,把那些女人全赶跑了。
后来他才知道儿子有脸盲症,记谁都记不住,全靠声音辨识。
如今,这个遇冬倒是能耐,居然能让儿子记得住脸。要想出现下一个让儿子记住的脸,到底需要花多长时间?封老爷子不敢赌。
他再次揉了揉眉心,眼前的字偶尔现出重影。他拿出笔,在那一叠叠的文件签上自己的大名。
封硝的资料袋就像一个永远取不完的宝库,又是一大叠。
封老爷子签顺了手,起先还看看内容,翻翻条款,到了后面,就只知道签名了。
好容易签完,他已经睡意昏沉,挥挥手让儿子走人,“别太惯着女人!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管不好,怎么做大事?”
封硝鼻子里闷闷一个“嗯”,收拾好厚厚的资料袋,转身走向大门。
又听封老爷子严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些手续先不忙着办,等孩子生下来以后,验清楚了再说。”
封硝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消失在金碧辉煌的金园。
夜色迷人,五彩斑斓,封硝的眼里只剩下黑白。他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低沉的嗓音在车里流淌,“多派些人保护遇冬,不能让老爷子的人靠近她。”
“是,封先生。”段凉手里全是汗。他想劝封先生收手,折人一千,自损八百,这完全是自杀的方式。
只是,他没有任何立场说这些。他只需要当好一个称职的助理,按封先生的吩咐办事就行了。
不过封先生记得他的专业,“还有,你找个合适的办公楼,开间律师事务所。”
“不用,封先生。”
“按我说的办。”封先生的话十分强硬,“你本来是最好的律师,现在跟着我跑跑腿,总要为将来打算。三个月后,你律师楼就可以开业。”
“封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