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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说,唐小宇的表情就变得阴沉到可怕。那种晦郁的神色她从未在儿子脸上见过,乍见时被吓得不轻,经过唐爸好一通安慰才平静下来。

在家养了几天“伤”,唐妈就连续做了几天噩梦,梦里全是近在咫尺的大卡车,狰狞的车头,硕大的车胎,撕心裂肺的痛和骤然抬高的视角。每每惊醒,心跳快得如鼓擂,冷汗几乎湿透睡衣和被褥。

夜半惊梦之后,她就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面对天花板,目睹日光照进房间慢慢升高。唐爸某天早醒,发现她的异样,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唐妈含糊带过:“做噩梦,做噩梦而已。”

不成想噩梦这个词引起了唐爸的注意,他踌躇几番,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询问:“是不是被卡车撞死的梦”

“你怎么知道”唐妈诧异地反问。

“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唐爸显得有几分犹豫:“儿子说咱是车祸脑震荡失忆,听着挺严重,照理身上应该有些伤,但咱失忆七天,醒后什么伤都没有好歹也该有个痂吧而且我们两个同时失忆又同时恢复,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啊”唐妈若有所思:“是很奇怪,但有什么其它说法能解释我们的同时失忆和同时恢复吗”

唐爸想了想,还真没有。

、第 43 章

唐家爸妈又在家里待着蹉跎几天,闷得要长蘑菇,终于联合起来想反抗儿子的蛮横专zhi。两人先是再三保证身体没事,又抗议儿子长期不去上班,在听到唐小宇说已经辞职的消息后,双双爆炸,跳起来把儿子打了一顿,并要求他赶紧回去给院长道歉,恢复职位。

唐小宇闷着头不作声,压根没把这要求当回事。

儿子的变化父母自然看在眼里,先前几天以为是车祸把儿子吓得有些精神恍惚,现在看来却不是那样。这副模样明显是有很重的心事,重到把人二十几年的人格都压至变形,重到他的生命似已天翻地覆,而他们却毫不知情。

瞒在鼓里的滋味特别不好受,唐爸唐妈又不安地蹉跎几天,还是决定问问清楚。他们摆出诚恳的态度,想跟儿子来次心对心深度交流,换来的却只有长久的沉默,以及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

怎么回事唐爸唐妈互相看看,感觉问题或许不在已经恢复健康的他俩身上,唐妈接收到唐爸的眼色,试探着问:“是不是跟男朋友闹矛盾了”

这个问题终于得到些许回应,唐小宇嗓门沙哑,回答的跟提问的大相径庭:“求求你们,从此幸福长久地活下去”

唐妈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儿子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小宇,你不幸福,我们怎么会幸福呢”

可我,已经无法再拥有幸福了啊。唐小宇苦涩地笑笑,眼眶微红。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当时的那句“我愿意”后悔,或许如果当时他说的是不愿意,他也会后悔,但现在他却想通了。

命数不应该强求,逆天改命,必遭天罚。他不知道那天之后神君要受多少反噬,但神君那么厌恶陨金,因陨金跟他吵架的时候也从未说出过“永不再见”那种话。

这回却是彻彻底底失去了行踪,失去了能联络到的一切痕迹。

他前几天抽空回博物院找过,南院大阁楼又空了,神君和凤十三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蹭的那些神力也没有再恢复,鸟儿们的叫声变回啾啾啾和嘎嘎嘎,博物院的文物上面清清白白,空无一物。

更甚的是,獬豸也生了他的气,像跟主人闹别扭的小狗,从家里跑出去跑得不见踪影。

他那几天情绪极度低落,打不起精神来找獬豸,一个人默默闷在自己卧室的角落里发怔。他甚至有个可怕的想法,跟之前重明推他那样找个楼跳一跳,逼迫神君来救他,或者,摔得粉身碎骨,以命偿命。

暂时救下他的,还是神君说的话。

“我可以复活你的父母,让他们陪你到你今世的生命结束。”

陪你到你今世的生命结束,他感觉这句话很有深意。唐爸唐妈正常生活也应该会比他先走,被复活之后,寿命又怎会不减反增呢

有个很可怕的可能性他不敢细想,两面派的小人在他脑内打架。一个说你要尽力活得久些,让父母也活得久些啊。一个却说你早日解脱,去下世轮回找不肯见你的神君啊。

打架日以继夜,没法做的决定,让他在人世间苟活。

直到某天,他去楼下小超市买日用品,出门时天气晴朗,回来时却突然乌云密布。更奇怪的是天只黑了他这边很小范围的一片,仿佛所有雨云都在此积蓄,势要玩场猛的。

唐小宇站在小超市门口望天纠结,犹豫片刻,决定还是不买伞,在降雨下来之前直冲回家。他把装着日用品的塑料袋扎紧,选了条遮蔽较多的小路,调整好姿势准备百米冲刺。

呼啸的风狂暴an刮,满地树叶纷飞,唐小宇拎着塑料袋奔出几十米,身躯隐入遮蔽下的瞬间,一道惊雷哐的砸到他身前半米处

唐小宇被吓得着实不轻,到此关头他基本已明白这不是偶然的天气突变,这明显是某位神仙故意搞的场面。他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眨眼的瞬息,身前骤然出现个青色的身影,那高傲贵气的脸上现在盛怒满溢,带着要杀人的气势,猛抬起青色广袖。

巴掌声几乎响彻天际,唐小宇脸颊巨疼,晕头转向伏倒在地,扎紧的塑料袋直接被那力道扇散,洗发露卫生纸四散滚开。

“孽障”

孟章的咆哮振聋发聩,伴着这声神怒,瓢泼大雨磅礴而下,砸得泥土飞溅,沾在唐小宇高肿起的脸颊上。

“你怎么敢”

又一声咆哮,神怒震得唐小宇内脏翻腾,几欲作呕。他浑身瘫软地趴在泥水之上,没有半分反抗的能量,也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凡人之躯从未体验过毫不掩饰的神怒,是神君对他态度太友好,纵容他胡闹,任他不敬,才导致他压根对神的力量没有个具体概念。而现在孟章的一巴掌两声吼,直接迸掉他半条命,让他在泥里跟丧家犬般残喘。

或许是那个解脱的时刻到了

唐小宇透过被水打湿后朦胧不清的视线,面朝孟章,无声吐出央求:杀了我

他的央求没得到回应,四周空留雨滴声和粗气声,呯咚作响的雨逐渐变得淅沥沥,阴郁的云却丝毫没有要化开的意思。或许只隔几分钟,或许是隔了半辈子,唐小宇终于听到个让他直直落入地狱的回答。

“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痛苦地活着,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一生。”

也不知是走这条小路的人极少,还是孟章故意所为,唐小宇虚弱地在泥地里躺到路灯初亮,才积攒够起身的力气。这期间完全没有人路过,甚至连动物的窸窣都听不见,让没法动弹的他仿若被全世界所抛弃,心境荒凉到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起来后,他感觉半边脸已经肿胀到不像自己的,左眼的视线也有些受影响,眨动时整片脸颊都火辣辣的,泪水直流。

这种状态真的不适合回家,爸妈最近一直被他困在家里已经很堵心了,再看到他这副模样,非闹起来不可。

唐小宇如老翁般勾腰蹒跚着捡起散落的日用品,勉力塞入塑料袋内团好,遂即掏出手机,想半天却不知该打给谁求助。几个他最亲近的人都已离他而去,而这全怪他的任性妄为,活该受这种惩罚。

他坐在花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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