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能察觉到这老翁功力似乎不弱,只怕比那女子还要强上几分。又看到老翁衣角的隐隐血迹,大约猜到了老翁适才干甚么去了,不过刚才那纨绔子弟看着就不是甚么好人,他也不甚在意。见再无事端便告辞道:“既然姑娘无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姑娘保重!”说完就转身欲走。
任盈盈道:“少侠要去哪里?”令狐冲洒脱一笑道:“四海之大何处不可为家?从今以后畅游山水,说不定哪天早上就醒不来了,如此也算一桩幸事。”任盈盈道:“天无绝人之路,少侠何必如此消沉?小女略懂琴艺,不妨一同下山,由小女弹奏一曲,看能否调理一番少侠体内内息。”
令狐冲暗付这用处应该不大,自己乃是内伤,药石无救,听几声琴音又怎会好转?不过也不忍推诿,拂了这姑娘一番好意,便道:“如此多谢姑娘。”下山时,又回头望了望华山派所在,自己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吧。想起太师叔为了自己在少林寺白白落了好大的面皮,他不知道作为剑宗前辈的太师叔为何对自己一个气宗的徒儿如此好法,却不忍留在山上看着太师叔、师父师娘师弟师妹们伤心难过。
他再三思量便偷跑下山,想着死在外面便了,所有关心自己对自己好的人或许会以为自己还没死,也好有个念想。至于小师妹,想起小师妹,他心中就是一片苦涩,自那天夜里被太师叔救下后,小师妹便不愿再理睬自己。只是他已经没有时日取得小师妹的谅解了。或许自己死了,小师妹也会难过流泪吧,可是自己怎么忍心让她伤心难过?
三人来到华州城,找了家客栈,要了一个环境优雅的院子。里面琴棋书画应有尽有,犹如一个小小宅邸,看得令狐冲一番惊羡,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是有钱人家的女子。任盈盈搬来瑶琴调了调弦,开口道:“还请少侠品评。”说完仙嗡仙嗡的琴韵便响了起来。
柔和的曲调响起,有如朝露暗润花瓣,又如晓风轻拂柳梢。令狐冲听不多时,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虽竭力凝神,还是难挡睡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过了良久,琴声止歇,令狐冲便即惊醒,忙爬起身来,抱拳道:“还望姑娘见谅,在下不专心聆听姑娘雅奏,竟尔睡着了,当真好生惭愧。”
任盈盈轻笑道:“莫要自责,小女适才奏曲欲调理少侠体内内息,原有催眠之意。少侠可试试自运内息,看不适有否减轻?”令狐冲感激道:“多谢姑娘。”盘膝坐下运转内息,但觉八道内力仍是相互冲突,但以前那股胸口立时热血上涌、便欲呕吐的情景已是大减,不过运功片刻后,又是头晕脑胀,身子一侧,倒了下去。绿竹翁忙趋前扶起,将他坐好。
任盈盈叹息道:“这八道内息深厚,远非小女浅薄琴音所能调理,反让少侠多受痛楚,甚是过意不去。”令狐冲忙道:“姑娘说哪里话来?得闻此曲在下已是大为受益。”任盈盈沉吟片刻道:“小女听闻少林《易筋经》神功善能化解异种内息。方证大师慈悲为怀,少侠何不前往少林求医?”
华州城,一间客栈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