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郁琬白十四岁。
“小姐,您又要去见梁云儿啊?”玉露一边帮郁琬白梳头,一边扁着嘴。
铜镜里,郁琬白睨着身后这小丫头道:“你这嘴都能挂起个油瓶子来了,云儿是我的好姐妹,我怎得不能去找她?如今她父亲刚刚出了府自立门户,我更应该去帮衬着才是。”
端着衣裳进门的玉洁道:“小姐,您怎么就不明白呢,那梁小姐自小就跟您一同长大。在这将军府受着跟您一样的待遇,可奴婢们总是觉得,您每次的吃亏都跟梁小姐脱不开关系。”
玉露点了点头:“什么梁小姐,她就是个马夫的女儿,如今自立门户,小姐应该与她断绝关系才是!”
郁琬白起身戳戳玉露的额头:“你这丫头,越来越学得牙尖嘴利了,说话不知道给人留活路?”
玉露一歪头:“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在理的,您太年轻了,根本不会看人,您叫嬷嬷给您做的衣裳也给她一份,您都不知道她在府里横行霸道成什么样子,以为她是小姐,处处都作威作福。”
“云儿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向来都没有架子。”郁琬白天真的对着铜镜试衣服,压根没过脑子仔细听玉露说什么。
“就小姐您最不走心了,”玉露跪在地上整理着衣角道:“那梁云儿怎么可能在小姐面前摆架子?这才是她里外不一的地方,小姐却还不认!”
郁琬白转了个身,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到了门口:“好啦。知道你不喜欢她,这样吧,我今儿个就自己去,你们就甭跟着了。”
“小姐,小姐!”
十四岁的郁琬白,欢脱的像只关不住的兔子,没理会身后丫头的叫喊,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和梁云儿约定好的地方在城北的一处郊野附近,因为梁云儿说想要去采一种很漂亮的花,只有城北的郊野才有,可郁琬白到的时候,梁云儿还没来。
无聊之际,郁琬白便坐在了一处凉亭里等着,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追赶着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落在了她的眼底。
白衣少年有些狼狈,被追着打了很久,人已经晕倒在了地上,一伙人开始随意的翻看他的衣裳,翻到了些玉佩钱袋子就装入囊中,都搜刮的干净了,才举起刀来准备动手。
“住手!”
凉亭里的郁琬白突然吼了一嗓子,吓的动手那人往后退了一步,一瞧来人是个小姑娘,一伙的几个人都笑了:“滚开!没你的事儿,少管闲事!”
郁琬白自小在将军府长大。怎么会被这点阵势吓到?撸了两下袖口,她提着裙子就冲了过去。
“本姑娘今天就看看能不能管得?”带着些稚气和洒脱不羁,郁琬白也没想那么多的就开打,身下已经昏迷的白衣少年只觉得鼻间有股子梅香飘过,来不得让这人快跑。就听见了些厮打的声音。
虽然郁琬白在将军府长大,可却没学过武功,哪里对付得了这么多人?三步两步的就落败下来,可既然是来救人的,就不能这么认输啊!
没办法,郁琬白拼了命从一个匪徒手里抢下来一把匕首,一个踉跄倒地,想都没想便刺进了自己的小腿处!
一伙人一看这一幕,脚上的步子一顿!这丫头,够狠啊!
“几位壮士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该走了才是,想着伤人性命,总归不是英雄所为!”
郁琬白吃痛,可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他们,手上的匕首不敢拿起,瞧见几个人没有动作,便刺的更深了些!
“别别别,小妹妹,这么好的身子刺伤了可怎么好?”一个匪徒道:“他是你什么人?竟然让你如此相救?”
郁琬白扫了一下已经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年:“只是不相干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不想让你们伤害他,若你们还想要钱,可以到城中的将军府去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们敢去!”
将军府?一伙儿匪徒一愣。那是什么地方,再上下打量着小姑娘的穿着,确实不似普通人家的小姐,既然只是谋财,那得手了他们就没必要搭上性命!
一拱手,一伙人道:“得罪姑娘了,后会无期!”
一伙人飞檐走壁似的走了,郁琬白才呲牙咧嘴的吃痛起来,小腿已经被刺的很深了,血浸染了她的衣袍。仔细打量了这白衣少年,面容被尘土覆盖着,看不仔细容貌,只是他摊开的手掌上微微有些薄茧,看样子倒像是个练家子,怎么会被一帮匪徒追着跑?
还没想明白,郁琬白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晚晴,晚晴?你在哪儿啊?”
是云儿!
郁琬白连忙招呼:“云儿,我在这儿!”
梁云儿寻着声音跑过去,眼前的场景吓了她一大跳,郁琬白身边躺着个白衣少年,素白的衣袍上都是血迹:“晚晴,你这是怎么了?这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