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谢瑢笑笑，用牙签插了一块瓜果来吃，她生性散漫，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好在大家也不会觉得她目中无人，反倒是认为她生性洒脱豪放不羁，颇有风骨。

“谢小郎不好奇我是谁吗？”那人问。

谢瑢摇头：“阁下若是想告知便告知了，若是不想告知，谢瑢问了也是白问。”

“哈哈哈……”那人抚掌而笑：“早就听闻谢小郎是个传奇人物，今天一见果然是传言不虚。”

谢瑢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将牙签放下，也不再说话。

那人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本就是萍水相逢，致歉换日便是，不需要在别人大婚的时候叙旧。

婚宴之上，谢瑢不经意的愣神发呆，目光随便一飘，竟然被王显之死死的攥住了，他一直盯着这边，目光中有哀切和倔强还有不甘愿。

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一生一世住在一个屋檐之下，你会不会感到这世间的可怕？

曾经她的手下芒种问过她这句话，那个时候他躺在一株广玉兰树上，一身鲜红色的薄衫，半个肩膀都暴露在空气中，问这个话的时候，他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忆里，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苍茫深深。

她是怎么回答的？

那个时候她忙着打压其他商贾，杀伐果断，心硬如磐石，只回了他一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只要活着便会感知这世间的可怕。

时隔两年，她依旧是这个回答，只是在面对这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少年的时候，看着他固执搜寻自己身影的目光的时候，她开始隐约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芒种经历了什么，他的生活里究竟经历了怎么样的一个人，她不知道，但是她却轻易的给了这么个答案。

王显之喜欢的是她，不论她是男是女，他愿意抛弃整个家族和荣华富贵，不在意世人的目光，他愿意和她在一起，少年的欢喜……如此直白的可爱可贵，可是她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我不好吗？

你很好，我却不能给你希望，因为……

谢家的谢瑢是一个自私的人。

淡淡的撇开眸子，谢瑢拿出了自己的那把漆黑的扇子，放在掌心中把玩，一直到婚宴结束她都没有抬过头，却在无意间喝了好多的酒水，没有了醒酒丸，她醉的很快，等天都快要黑下来的时候，她趴在豆包的背上，不知沧海茫茫，何处是人间。

王家公子大婚了，有传言从王家慢慢散出来，说王家公子新婚之夜没有留在新娘子的房间里，而是自己裹着一床被褥坐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看了一整夜的冷月光。

有人问他在看什么。

他回答说。“我在看一个人。”

是嫦娥吗？

王家公子勾唇浅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轻轻的说：“……是呢。”

…………

上次谢瑢宿醉的时候还是王家婚宴的时候，整整一个月过去，她这次邀请盐商聚集在有涧酒楼里商讨最后事宜，没想到又给李儒这些老滑头给狠狠的灌了一次酒，回家实在是太晚了，索性在有涧酒楼客房睡了一晚。

晨间，谢瑢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自己的门口传来敲门声，这声音可一点都不轻柔，不小不大超级密集，噼里啪啦的一连串，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到最后甚至敲出了节奏，气的谢瑢头昏脑胀的捏着自己的鞋子就冲过去拉开门，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就狠狠的甩了过去。

“敲什么敲？！你赶着投胎不成？！”

来人顶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手上捏着一只黑鞋，道：“客房供应只在戌时到辰时之间，这都过了辰时一刻了，谢小郎还不起身吗？”

“有涧你是不是故意的！”谢瑢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靠在门栏上，看着有涧这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时间，是要多收费的，这平安城谁人不知道谢小郎爱财如命，身为店家，自然有义务亲自上门告知。”有涧无辜的说道。

“整个平安城最爱财的难道不是有涧酒楼的主人吗？根本就是掉钱眼里了！”谢瑢恶狠狠的夺回自己的鞋子，拉着门啪啦一声关上，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套好鞋子，昨天因为喝了太多，衣服都没有脱掉。

不过好在这么辛苦也是值得的，谢家搭上盐商这条路子已经通了。

扶着楼梯慵懒的下了楼，丢了个白眼给有涧，她自己伸了个懒腰超外面走，刚转了个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