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芷儿被关押在天牢听候发落。云离落每次见到云泽兴心里总不是滋味,一面想严厉处置这个乖巧又伶俐的孩子,一面又念在多年的父子之情舍不得。
若不处置云泽兴,楚芷儿与白允霪乿之罪便不能做实。
云离落苦于没有万全之策,也便搁置了此事。反正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残月身上,只要残月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
云泽兴没有再回天牢,也没有住回天宫。云离落安排他住在坤乾宫内,与甜儿的住所不远。他的太子之位,已被废黜,他不懂什么叫做身份,就连伺候他的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能称呼“小主子”。
甜儿的自由不再受到限制,可以自由出入。只是她不喜欢外面冰冷的天气,刺眼的阳光,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云离落知道先前的宫人伺候不利,特意派来个信得过的老实人来照料。吃穿用度,已不再受宫人苛刻。但甜儿还是不开心,每天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
云泽兴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找她玩,与其说是玩,不如说做伴。偌大的皇宫,已再没有关心他们的人了。就像个失宠的宠物,被丢在黑暗的角落,无人问津。
“皇姐……父皇真的不要兴儿了么?”云泽兴总喜欢这样问甜儿,每次都遭到甜儿一记白眼,外加一顿讽刺。
“你还不明白?你母后失宠被打入天牢,也就说明,你也失宠了!不会再有人待见你,也不会有人再记得你。你的父皇,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云泽兴委屈得大眼睛里满是水雾,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姨娘也不记得兴儿了?也不喜欢兴儿了?”
“她现在正得宠,记得我们这两个失宠的人作甚?!”
云泽兴失落地低下头,离开甜儿的房间却没有回房,而是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悄悄出了坤乾宫。
当他站在梨园的宫门口时,小脸蛋和小手都冻得通红,泛着淡淡的紫。
残月发现他还是素瑛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哎呀!这不是前太子嘛!”
残月赶紧披着衣服出来,外面的冷空气刺脸的寒冷。看到云泽兴短小的身子站宫门口,好像能被寒风吹走一般的无助。
心头一酸,赶紧让夏荷抱他进来。
“那样身世的孩子,理他作何!”夏荷嘟囔一句,不情愿地抱云泽兴进屋。
夏荷一甩搭,将云泽兴放下。他知道不被待见,小脑袋深深低了下去,袖子中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兴儿……怎么瘦了这么多。”残月终还是拥住这个可怜的孩子。
每次见他,她的心都会痛。是她的错,为了复仇,连累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夺走他的一切,让他从天堂转瞬间沦落地狱。
她心里的愧疚使她不敢面对这个孩子,即使心中惦记他,也不敢去看一眼。今天若不是他主动跑来,只怕这辈子都不敢见他。
云泽兴窝在残月怀里不说话,只是大眼睛里噙满水汽。
“是不是……饿了?夏荷,快去拿些糕点和茶水来。”残月抱着云泽兴坐在暖榻上,他的小脑袋一直低垂着。
夏荷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一声,拿来糕点和茶水用力放在桌上。
云泽兴吓得小身子微一颤抖,更让残月心疼得不行,紧紧抱住云泽兴,想给他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乖孩子……别怕,你还有姨娘。”
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他的手紧紧抓住残月的前襟,终于入声大哭起来。
豆大的泪珠,湿透了残月的衣襟,也浸湿了残月的心。
“别哭……姨娘一定……一定疼兴儿。”这句话,多么艰难地和说出口。总觉得这样说,只是为了弥补,不是出于真心。
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何其残忍。
“兴儿……想姨娘了……”云泽兴哽着嗓子,稚声呢喃,“兴儿……兴儿也想……想母后。”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就好像不敢说出口般的小心翼翼。
残月闭上眼,忍住眼中泛滥的泪光,“兴儿听话,母后犯了错,以后不能陪在兴儿身边了。”
“姨娘……”兴儿仰起小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残月,“姨娘现在得宠……可不可以……求求父皇,原谅……原谅母后。”
“兴儿来找姨娘,就是为了让姨娘为母后求情……是么?”话落间,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问,一个孩子能懂什么,只是想什么说什么罢了。
只是,心里的酸涩,好像一个吃醋的女人,不想从他的小嘴里听到“母后”这个人。若他的小心灵,可以独占,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忽然心头一震,在她心里已这般看重这个孩子了吗?
这个孩子身上的魔力,遗传了谁的?
仔细端详起云泽兴稚嫩俊美的小脸,他的眉宇间果真是像极了云离落的。告诉自己只是他们在一起时间久了,神似而已。
“兴儿……兴儿也想姨娘。可是……可是母后在天牢,兴儿有些……担心。”他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煞是惹人心疼。
“大人的事,兴儿不用去想。你只管吃好睡好,每天开开心心。”残月轻柔擦落他眼角的泪珠,声音温柔得像个慈母。
“那毕竟是兴儿的母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