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吹雨这个时候的恐惧到达了顶点,他明白了余烬的意思。可哪怕他曾经很讨厌余烬,哪怕现在也依旧讨厌余烬把他囚禁在这儿,他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余烬去死。
“你别想不开,你跑得远远的就好了”姜吹雨说。
“远”余烬的眼前出现浓郁的迷茫,“再远又有什么意思反正就这样了,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命运就给我画了一个圈。”
那一粒浑浊的晶体被他丢进嘴里,像丢一颗糖一样轻松自在。
“啊”姜吹雨悚然地叫出声,扭头朝窗户外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
他不敢回头看余烬:“余烬,你快去打120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快一点啊”
“吹雨,你看看我。”余烬嘶哑地说,药物很快出现反应,气管粘膜被破坏,呼吸变得深而快,“我求你了,求你看看我,送我离开吧。我来的时候,没人接我,我走的时候,你送我一程吧。”
“不”姜吹雨拼命地拽着钢制的铐链,好像余烬的声音长了脚在追他似的,崩溃地叫道:“你叫救护车啊你疯了,你疯了余星文你别死啊你努力活下去不行吗”
“你看看我吹雨。”余烬已经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他想靠近姜吹雨,气管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啸声,充斥着一股刺耳的绝望。沉重的实木椅被痛苦折磨的余烬拽得吱呀不停,像一个人艰难活着的历程。
“啊”姜吹雨好想堵住耳朵,可双手却被禁锢在两侧,他只得背对着余烬紧紧地闭上眼睛,控制不住地尖叫、呐喊,去抵抗那股让人头皮发麻、重得不可思议的呼吸声,一辈子的呼吸都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被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姜吹雨的喉咙叫得干哑无力,他渐渐地停了,睁开眼睛,水淋淋的眼睫让世界变得模糊,脑子似乎麻木了,对外界感知变得很弱很弱,他感觉不到什么动静了。
本就没什么动静。
一切恢复平静。
只有微苦的杏仁味在幽幽地飘散。
姜吹雨呆呆片刻,接着不停地颤抖,浑身都在颤抖,他不敢回头看,战栗席卷了他的身心。
忽然,左上角有什么亮了。
姜吹雨渴求般地望着那点微光,是他的手表,五点二十了,只是不清楚是早上还是晚上。
那光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仰雪风对他的爱。
“仰雪风,我数到十,你就出现好不好”
仰雪风将一天的工作都处理完时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松了一大口气,习惯性地去拿手机,打开微信,接下来的动作却停滞了。
没有姜吹雨的消息需要回复。
一个下午,姜吹雨都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而在这之前,姜吹雨也习惯了一时之间得不到回复的聊天,当他想和仰雪风说什么,比如今天学了什么灯光、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同学,都会和仰雪风分享,等仰雪风有空了,自然会给他一一回复。
仰雪风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发过去一条:我结束工作了,你在干什么呢
仰雪风开车回家,目光总是会偏向手机。
等他回到家,手机上其他消息倒不少,就是没有姜吹雨的回复。
仰雪风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脏沉甸甸的,他有点恐慌现在的这个状况,和三年前很多时候一模一样。姜吹雨有自己的世界,他在姜吹雨的身边可有可无。他生怕姜吹雨终于厌烦了他,不再时刻惦记着他。
犹豫了好久,仰雪风还是决定给姜吹雨打个电话,他已经做好准备,等电话接通过得那一刻装作轻松地问一句你在哪儿呢。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仰雪风握着手机陷入无限彷徨,他不明白姜吹雨的意思,应该只是玩得太开心,手机没电都没发现吧
通讯录在不知不觉调出来,他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景明”的名字上。
嘟嘟嘟嘟。
“喂,仰总这么晚找我什么事该不会是吹雨恶作剧想故意吵醒我吧”
“吹雨不在你那儿吗”
“不在啊,你怎么问”景明忽然不说话了,“你和吹雨吵架了”
“没有。你知道吹雨今天会去哪儿吗”
“不知道啊。”
“谢谢,打扰了。”
景明之后,下一个是钟嘉文,或许临时去录节目、忙得没工夫给手机充电也不一定。
“吹雨哪里会接临时节目”钟嘉文没好气地说,接着小心地问道:“你和吹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