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歌缓缓吐出一句话,仿佛不愿多说,阖上了眼。
颓然而苍凉的气息散发出来,混杂着鲜血的气味,令人想到死亡。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是。”蜂隐领了命令,看一眼殿下惨不忍睹的后背,寻思着能用鞭子打殿下的,也只有国主了,原因不好多问,只道,“世子保重身体。”
牢狱走道,在护卫的引领下,沈太医和何奴快步走来,沈太医提着药箱,何奴则捧着一身干净的衣物,等进了牢狱,两人都不由得“啊”了一声,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所谓皮开肉绽,鲜血肆流,莫过于此。
护卫只简单地说是“严重的皮外伤”,却不想竟是这般的骇人,躺在地上的鞭子,赫然正是有名的刑具之一刺骨筋,据闻二十鞭便可以将人活活打死。
沈太医怜悯地摇头,“殿下受了多少鞭?”
“一共十八鞭。”护卫道,“当时我们已经达成默契,若国主再抽下来,便以命相护殿下。”
沈太医熟练地清理裂开无数口子的背部,上药,包扎,“五脏六腑相对的位置,国主下手较轻,不然,恐怕心肺都要震裂了呀。”
洛九歌神色微动,父主终究是舍不得他痛的。
墨发被汗水浸透,散开一部分,一缕缕垂下脸颊,一滴汗珠,从眉梢滑落在地。
男子的眸子浮起一抹决然,像是不计一切代价地要得到某样东西,却含着最深的痛楚,凤祭,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最后悔的事,是默许她到梵容的身边,三个月的煎熬,是上天给他的惩罚么?
如今才知道,就算整日淡然相对,只要那个人在身边,也是一种幸福。
桃陌洲是永远回不去了,但是她,他还可以拥有,他到底还是信任她的,也许她有别的打算,真相尚未浮出水面,他不会让猜忌和不信任侵蚀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要用他的办法了。
灵气涌动,星落北风大,才到傍晚,晾晒的衣物便都干了。
蓝凤祭取下衣物,回到房间,将梵容扶坐起来,为他穿衣。
在这个湿凉的地方,他的肌肤也是凉的,手不小心碰到上面,有软玉的质感。
双手入袖,蓝凤祭拉过衣襟两边,正要合上,梵容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控制着,缓缓向下移动。
掌心覆在胸膛上,清凉中隐约透出一股暖意,蓝凤祭正要缩回,梵容加强了力道,她抬眼看他,正好撞到那双平静又迷乱的眸子。
“急什么,我替你穿衣呢。”
蓝凤祭莞尔,“世子……”
“只有我们二人,穿与不穿,都是一样的。”梵容缓道,“这只是上身,你就这么忌讳?”
蓝凤祭后脑勺滴下一颗大汗,耐着性子道,“世子这样,容易着凉。”
梵容唇角微扬,“你的手这么暖,又怎么会着凉?”
他就这样按住她的手,移下,手劲有些大,仿佛在索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看着她,眸子又深又柔。
这明显带着某种暗示的动作,让蓝凤祭一阵反胃,只是强忍着,清媚的颜上,是一个女子应有的局促和窘迫,他这样的处境,又能过分到哪儿去?这些都是必经的,必经的……
手经过韧实的胸膛,平坦有力的腹部,蓝凤祭瞥见他某一处有突起的迹象,下意识地要停下来,梵容的手忽然一紧,飞快继续往下,堪堪停留在腹部最下方,再往下一些,便是……
他静静地注视她,眸中是压抑着的渴求。
蓝凤祭暗松了一口气,浅笑着,将手抽出来,“若这样真的能取暖,凤祭倒是愿意……”止住不说,将里衣合上,拿过来玄衣,为他穿上,窗帘忽动,气流猛地流窜起来,仿佛有什么不断涌入屋子,蓝凤祭神色如常,匆匆系好腰带,“我去看看。”
“小心一些。”
幸亏先前调来了五名高手,再加上太后的人也在暗处支援,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外来的攻势再强,也是无须忧心的。
目光追随女子的身影而去,柔意脉脉,一派深情,这是他的人,任何人也夺不走。
虽然他先是要要了她,确实有些不德,但他会给予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蓝凤祭出了屋子,抬眼便看到上空缠斗纷乱的人影,认出其中几名胸前的鸿鹄标致,她的手抓紧了门,眼睛一下子便湿了,这些是九歌的人,他终究是忍不住,派人来救她了么?
一个人影冲破突围,来到她跟前,他的手臂在流血,却坚定地看着她,“蓝姑娘,梵容是在里面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蓝凤祭眉头隐蹙,声音清冷,“快撤回去,不要做无所谓的牺牲。”
“可太子殿下一定要我们取了梵容的命,再将蓝姑娘你带回九渊。”
“还有几天。”蓝凤祭情绪一时十分复杂,坚决道,“告诉太子殿下,我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你们的这次使命,我替你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