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就这样么?权势的欲望,可以毁掉初衷,轻而易举地,将曾经的爱恋吞噬。
蓝凤祭,你还有没有心?
看着殿下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使臣担忧地道,“恕微臣直言,蓝姑娘许久没有消息,或许已经出了意外,九渊既与迟止联姻,殿下便放下了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放下,不过是局外人的劝慰之语罢了。
“你先下去吧。”
洛九歌抬手,使臣退下。
气氛冷寂而压抑,九渊太子的手握紧了茶盏,唇抿成一条线,眸中黑流翻涌,手在微微颤抖,茶盖和杯盏不断磕碰,有缝隙从杯口飞快蔓延到杯底。
“殿下,殿下,这茶杯里是刚换的烫水。”王廷吓了一跳,匆匆放下擦拭桌椅的布,要从殿下手中拿夺走杯盏。
“咔嚓。”
一声钝响,杯盏碎裂,烫水尽数浇在殿下的手背上,顿时一片红肿溃烂。
“哎呀。”王廷大吃一惊,忙将殿下手背上的茶渣和碎片扫落下去,“奴才这就去端来冰水,殿下先忍一下。”
洛九歌依旧望着大殿虚空,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蜂隐。”
他淡淡道。
“在。”蜂隐刚刚去打探银面人的消息回来,“是为焱血教尊主,半个月前才担任,不知来处,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模样,眼下正在对付九渊禁灵教,想必是存了一统教派的野心。”
洛九歌沉吟了一下,“只要没有出格的举动,就不要管。”
“是。”蜂隐领命,叹息道,“殿下既对蓝姑娘有执念,再娶只怕更伤怀,又何必?”
“你也认为,这样很愚蠢吗?”
洛九歌看着红肿的整只手,见蜂隐不应,自顾自地道,“是很愚蠢。”
“殿下如果现在想退婚,略施小计便可以。”蜂隐道。
洛九歌唇角勾起,眸中有一丝诡谲的光芒闪过,“不,我就不信……”
只觉心口痛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蓝凤祭如今已是中州女帝,和殿下此生再无希望,殿下这样的赌注,不但害己害九渊,害了锦绣公主,也会彻底寒了蓝姑娘的心。”顿了顿,“如果她对殿下,还有一点情意的话。”
洛九歌阖上眼,“我听说,南疆有一种植株,叫做醉生死,磨成粉,吸入些许,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获得片刻的安宁。”
“属下这就去办。”
王廷端着一盆冰水进入大殿,搁置在扶手上,小心翼翼地将殿下的手放进去,“不是老奴多嘴,殿下确实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以后九渊的江山都是殿下的,广大的百姓也等着受殿下的恩泽,殿下可不要让国主失望呀。”
秋阳高悬,天气清爽,微风徐徐拂过花园,香味一阵阵沁入鼻尖,几员宫女言笑晏晏地地在花树之间悬挂彩带和灯笼,放眼望去,九渊王宫已经张罗布置了一半,小径大道上,尽是红毯铺就,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洛九歌一阵心烦意乱,手指按住眉心,任王廷将失去知觉和痛感的手包扎好,又冷又缓道,“本殿自是不会让父主失望,其他的事,任何人都管不了。”
语气透着一股威慑,浑身上下气势颓然又危险,王廷微微一颤,赶紧噤声。
这个夜晚,王宫上下和烨城百姓都听到,九渊太子在蓝姑娘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弹了一夜的琴,用那只被茶水烫烂了的手,有人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殿下漆黑得宛如地狱的眸子竟似流下了清泪。
然而,溯言楼空空,离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说是殿下戾气很重,任何人也无法靠近,一挥袖便天摇地动,就连国主,也只是远观,留下一声叹息。
第二天清晨,龙清才将伏在玲珑琴上沉沉睡去的太子扶下溯言楼。
“去,观察中州女帝的动静,任何动作,神情,都一一禀报。”
沉睡中的男子甫一着床,便无力地抬手,命令,声音喑哑,王廷赶紧将水送到殿下唇边。
龙清不太明白,“殿下,这是为何?”
观看一个女人家的神态和私下,他实在是有些做不来。
“让你去,你就去!”洛九歌语气不耐,忽然想到了什么,“除了她就寝和换衣服的时候。”
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