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没有教皇指引,问题很快就出来了。整个地下通道在蔓延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尽头出现了五条岔道,每条岔道看起来都是一致的,门洞顶端有着风玫瑰图案的浮雕。
“该怎么走呢”汉斯头痛不已,万一走到了死胡同里,那么大家是不是都要迷失在克列昂的地下了
“紧张什么啊,我们布隆萨斯人不应该英武决断吗”莽汉扛着战斧走到路中间,另一手里捏着一颗木头骰子,“就让神来决定我们的未来,骰子投到几,我们就走哪里。”
“那投到六呢,叔叔”多里亚王子仰着脸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那就是神让我们再投一次啊,王子殿下。”莽汉自信地挺起结实的胸膛。
王子摇摇头:“那神可真是无聊啊。”
于是一群人又开始起哄起来,你说他“白痴”,他说你“笨蛋”,就好比是开了一场海盗会议,人人争着发表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办法,差点就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走廊传来了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
几乎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自我的争辩之中,似乎只有多里亚一人想要逃开这些喧闹,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只要他一个人注意到了。
声音越来越接近,是尖锐的金属,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金属落地声。
“你也听到了吗,孩子”道伦主教忽然将双手放在了多里亚的肩膀上,“恶魔们来了。”
多里亚感觉到肩上多了某种柔软得像是轻丝的东西。
“如果发生了意外,请披上它。”道伦最后说道。
多里亚不会理解主教的想法,也许很久都不会理解,他手中的东西正是教会的隐形斗篷。
金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道伦主教忽然回头朝着众人大声喊了一句,声音不容置疑,瞬间将争吵彻底终止:“无论走条路,现在快跑”
所有人都看向了身后如同深渊巨口的地下通道。金属摩擦,尖锐刺耳的声响,还真像是恶魔进攻前摩擦獠牙的声音。
道伦主教的袖中滑出了一把刻满古老铭文的青铜匕首,“我说了,快跑”
身后的尽头出现了庞克拉伯爵的身影,还有那一群身着盔甲,披着暗紫色鹰头披风的圣堂卫队们,他们就如同是追捕耗子的老猫一样,锋利的战戟和钉锤就是他们猎杀的魔爪。就凭现在伊莎贝拉身边的那些武士根本就不能抵挡多久
“别来无恙啊,诸位。”庞克拉伯爵耸了耸肩,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让在下找到了,夫人,您从小就不太会玩捉迷藏,比起陛下啊,您,还差很远呢。”
art6 亡命之棋
风雪似乎变大了。
渗透进冰崖城堡内的狂风震得天花板的吊灯锁链“咣啷咣啷”地响。
绷带老者踱着步接近教皇福泽六世,身上那些长出一截的绷带如同蠕动的毒蛇在风中乱舞。
教皇终于还是握起权杖转过身来看着他,尽管教皇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他的一双鹰目却炯炯有神。
“哥德阁下,”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很久不见了。”
绷带老者没有感到意外,手指头的关节又开始发出了爆裂的声响,“原来您还记得老朽。”
“是的,我们七年前在克里昂的迁都仪式上有过一面之缘。”教皇将权杖一瞬间指向了哥德,身上的牧师白袍翩迁起舞,“你所做过的恶行,我是不会忘记的。”
站在哥德身后的白泽尔爵士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感到了不对,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七年之前迁都仪式
那个模糊的画面又一次出现了:
他骑着战马飞奔过被雨水淋湿的街道,遍地都是圣巴利安士兵的遗体。好像是某个盛大的巡礼过后,两侧的排屋之间还有湿透的彩旗蔫蔫地粘在墙壁之上。
白泽尔的心脏在悸动,雷光与黑夜的交替之间,有一个血红的影子走在街道的尽头,那个影子就如同是绯色的死神那般挥剑屠杀,一路划开带着血色残影的银线,径直风驰电掣过狂风与暴雨
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像匕首一般刺穿他的身体。
“哥德。”教皇的声音穿透了白泽尔的幻想,把恐惧一瞬间驱散,“你知道圣灵棋吗”
“不就是古代罗斯里克人喜欢的玩意吗”哥德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揣测教皇的心思。
哥德当然知道所谓的圣灵棋。每个罗斯里克贵族都喜爱这种古老的游戏,它象征的是当年那场圣王与古帝王之间的圣战。
“那我们就来好好博弈一场。”
教皇手中权杖的青玉闪耀着光泽,哥德不屑地看了一眼,拖延时间吗老朽可不会跟你继续消耗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教皇微微笑了笑,权杖击向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空灵的声响,回音如同波澜层层扩散开来。
“什么”哥德眼睛猛地一睁,浑浊的眼睛里竟然闪耀出了光芒。
而白泽尔看到教皇和前任团长两人脚下的巨大狮鹫图案仿佛扭曲了起来,地砖间的隙透出了蓝色的微光,使之看起来就像是棋盘的方格。
整个城堡都在猛烈颤抖,蜡烛忽地熄灭了,白泽尔几乎站不稳脚跟。
之后地下竟然升起了一尊又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像,有手持盾剑的军士,有拈弓搭箭的射手,还有骑马的爵士,国王、首相、皇后、王子、皇女、公侯伯子男五等领主
还真是有点见了鬼了,这不是圣灵棋的格局吗看来教会的把戏还真是够多的,无怪乎人们会对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敬若神明了。
“请,哥德团长,这局由你先手。”教皇抚摸着雪白的长须说道。
哥德不知道教皇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站在石像森林之间,地上横向十格,纵向十格,而自己俨然就是那枚国王棋子一般。
同样的,教皇身边也有这些石像大军,不过他们的石像是白色的,哥德的是黑色的,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双方的棋子都已经握紧了武器,目光肃然地盯着对方。
那么究竟该说这是一场棋局,还是战场之间的厮杀呢
哥德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