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三生石畔,奈何桥,黄泉路。
这是世人对阴间地府的描写。
似乎在他们的幻想里,地府是阴测测,鬼影重重,到处是长相可怖,心肠歹毒的厉鬼。
然事实,人死后魂归冥界,不过是换了一种形体继续生活罢了。
冥界也有天,始终昏黄的天,不似阳间那么明亮,却像极了夜幕降临下,天边那抹炫目绮丽的朝霞。冥界也会下雨,也有四季。昏黄的天空下,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血一般的红绵延不绝,根茎细长,有花无叶,有叶无花。
不知从何时起,冥界便盛传一首歌谣。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彼岸花,彼岸处。
映万重,幽冥路。
花开叶落无双生,相思想念永不复。
鳯兮途经奈何桥畔时,恰恰听到孟婆在唱这首歌谣,用她那沙哑苍老的嗓音一遍遍的重复。奈何桥畔一张木桌子,几把破椅子,头搭建了一个草棚子,便成了孟婆日复一日的栖息之所。
近日阳间太平,偶尔有几个稀稀落落的鬼魂懵懵懂懂的飘过来,被稀里糊涂的灌了一碗孟婆汤,推了奈何桥。除非大恶大善之人,其余普通凡人死后,都是要走这一遭的。
大恶的人,要依照生前作恶程度,由十殿阎王之一判决该投到哪一层地狱受罚,待惩罚结束。便投入畜生道,再轮回个千年,方可抵其罪过。
所以说,人呐,当真是不能作恶。
与恶人相较,那些大善人们的去处可多了去了。
有些被留在地府做了小仙,省去了生老病死的痛苦。有些,来世则会投到富贵人家,荣华一世。
、984第984章 百年身二
984第984章 百年身二
孟婆虽被人换作婆婆,实则是个外貌十分年轻的女子。
“鳯兮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来坐来坐。”孟婆见到鳯兮,连连招手,喜眉梢。
鳯兮微微一笑,放下手臂挎的篮子,缓步走过去,在木桌子旁坐下。
孟婆为她斟了一杯茶,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她手边的篮子看的,口啧啧,“哟,鳯兮姑娘这是去给阴律司的崔判官儿送酒啧啧啧,崔判官儿好福气哟”说罢连连摇头感叹。
鳯兮轻笑,清涟涟的嗓音听去令人觉得浑身一轻,连周遭的阴气似乎都淡了不少。只见她一身素衣如雪,乌发斜挽,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孟婆的看的时不时摇头暗叹。
这鳯兮姑娘是二十年前来的冥界,那时她全身染血,也是同样一身素白衣裙,只是料子轻柔,远非现在一身粗糙的棉布素衣可。那时血人似的她神志不清,昏倒于忘川河畔,差点便要被河里的厉鬼扯下去做替身。
后来她将鳯兮已然半个身子进了忘川河的身体拖出来,后被崔判官带走,自此消息全无。
又是一年,初时,孟婆总以为这姑娘误踏入了黄泉路,养好了身子,便被崔判官送回阳间了。然后来,传言丰都城内开了一家简陋的酒肆,里头的忘忧酒一经面世,便惹得全丰都的魑魅魍魉们纷纷嗅着香气前往。
鳯兮这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丰都定居了下来。
孟婆倒是一直好鳯兮的身世,管她相貌绝顶,气质如兰,便是九重天的仙子也可当一当的,是不知为何,堕落到了他们这个天下人,人人惧怕厌恶的幽冥地府。
鳯兮勾唇莞尔,见孟婆又盯着她的脸出神,笑吟吟的伸手从篮子里取出盛着忘忧酒的瓷瓶子递给孟婆,那瓶子看去娇小玲珑,只有鳯兮的巴掌大小,然孟婆眼前一亮,知道这瓶子大有讲究,内藏乾坤。
崔畔爱酒,自从救了她后,得知她会酿酒,便赖她一般。三五不时便要差人找她要酒,一次两次下来,鳯兮也恼了,干脆问他要了几个内藏须弥的瓷瓶子,每次酿好后,便将这几个瓶子装的满满的送过去。
总可换来个半月清净。
孟婆接过瓶子,连连咂舌,“哟,鳯兮姑娘,您真是客气了,这可是给崔判官的酒,老身拿了,只怕不好吧”
话是这么说,手里可丝毫没丁点放下瓶子的举动。
鳯兮心下清明,抿唇不语,闻孟婆的话,笑着起身盈盈一拜,“婆婆于鳯兮有救命之恩,一瓶酒算什么日后婆婆想喝尽管开口便是,知道您事务繁忙,鳯兮给您亲自送来。”
女子的说话语调不骄不躁,轻轻涟涟的语气宛若清风拂面,泉水叮咚。叫习惯了幽冥阴冷氛围的孟婆也不觉通身舒畅。
她摆摆手连道不敢,恰逢这时,又是几个双脚悬空,神色懵懵懂懂的鬼魂茫然的飘了过来。孟婆哎呀一声,忙去拽回已经了奈何桥的鬼。
、985第985章 百年身三
985第985章 百年身三
从沸腾的大锅里捞了一碗汤,催促着给那几只鬼灌了下去。
鳯兮笑笑,无声的退去。
奈何桥旁还有一座相邻的桥,模样相同,仿佛相生。
只是一座是给投胎轮回的鬼魂走的,一座,是给他们这些不必轮回,生活在丰都的人走的。
丰都里并不仅仅只有鬼,许多乱七八糟的妖精,鬼魅,都活跃在这座不知能容纳多少人,却始终清冷的丰都里
阴律司建的巍峨大气,墨玉铺的石板一路延伸至殿内,站在殿外朝十几层的阶梯望去,越发显得周遭清冷,人越发渺小。
石头雕刻的飞檐下一颗颗凶神恶煞,面色狰狞的鬼脸挤成一团,从忘川河内飘出的阴气围绕着阴律司,仿若能凝结成实体般。宫殿造的气势磅礴,无处不精致,便是宫殿之的青瓦,也一一雕刻了飞龙走兽。宽敞平坦的玉石板央,一座高高矗立的祭祀台,冲天的石柱之下,盘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神兽玄武。
玄武外形似蛇非蛇,像龟又不似鬼。蛇身昂起,盘绕于柱子之,双眸凌厉,巨口之獠牙凶恶。巧夺天工的技巧,将这只玄武不甘被压于巨柱之下的不甘与愤怒展现了个十成十。
每次前来都能被眼前的建筑给震慑住,鳯兮眼露痴迷的环视了一圈,初初回神,便听大殿之内飘出一道声音,“鳯兮,来都来了,又站在殿外头发呆,是要我亲自迎接你不成”
那声音极其年轻,每次想到地府的四大判官并冥王被阳间描写成凶神恶煞模样的话本,她便忍俊不禁,吃吃直笑。
她莞尔,淡色的唇瓣弯了弯,信步迈阶梯,踏入殿内。
大殿之男子一袭红袍,颜色堪忘川河畔那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红的令人眼晕。衣身雕刻着祥云走兽,一只栩栩如生的玄武盘绕于红袍之。
崔畔见她进来,温吞的模样,不满的蹙了蹙剑眉,一甩宽大的袍袖,“呀呀,鳯兮,你又来晚了,我可等了你许久了。”他靠在大殿之的座椅,撑着腮不满的冲她勾了勾手指,“我的酒可还好你可知本判时间金贵,这一回,你又要用多少酒来补偿我呀”
鳯兮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眉目如画,叫崔畔看的呆了呆。他轻咳两声,一个闪身,残影掠过,便到了鳯兮身前,撩开篮子头盖得蓝布忘了一眼。
“一、二、三、四,一”保养得宜的苍白手指修长,重复数了两遍,忽的挑高了眉头,“怎么少了一瓶,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