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的消失只是一瞬间,而这一瞬间,整个寰宇似乎都死寂了。
各大至尊瞪大了眼,身边的混沌之气已经消失,他们恢复了自由,但依旧僵在原地,死死盯着辜雀刚才的位置。
那里的虚空并没有破碎,消失的只是辜雀本身而已。
没有人说话,他们说不出来任何话。
辜雀说,这是一场令他们痛快的好戏,但他们现在感受不到痛快,只有无尽的沉默。
兔死狐悲?还是惊愕与恐惧?
甚至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整个寰宇的百姓都呆滞在原地,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个个机械般的呢喃着
“神雀死了。”
“神雀已死。”
神雀星上,顾南风、王顶天等人怒吼着、痛呼着,朝外冲去。
鸿蒙天道塔垂落出一道道光辉,将整个神雀星的虚空锁住。
盖幽站在天道塔的最顶端,从来冷峻的他,也不禁深深一叹。
“感受不到了。”
冰洛惨然一笑,泪流满面,摇头道:“我感受不到他的心了。”
“以前,无论相隔多远,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夫君的心。”
“现在感受不到了,夫君彻底死去了。”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但却绝望得让人颤抖。
媚君和轩辕轻灵已经泣不成声了,卡萝琳、耶梨和玛姬也是抱头痛哭,明大亲王兼兵马大元帅轩辕阔,现在宣读神雀大帝在昨天留下的旨意。”
神雀星众位修者这才如梦初醒,一个个抬头朝天望去。
经过了昨日的比武颁奖,辜雀在他们心中依旧达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尊敬的神祇却突然死去了。
此刻,正是他们发现信仰已死之后,最空虚最无助最迷惘的时候。
轩辕阔道:“自即日起,神雀星除喜马拉雅山脉之外所有地区,不再归我辜雀所有,亦不归神雀文明即我之亲友所有,它将属于整个寰宇。”
“故神雀文明不再保护这里的安全,亦不再维护这里的规则,更不再组织举办各类比武大会。诸天修者,来可来之,去可去之。”
说到这里,轩辕阔缓缓一顿,然后道:“接下来的话,是对整个寰宇百姓说的,我修为有限,由国师宣读。”
天老接过圣旨,打开之后,郑重道:“诸天神雀子民,我是神雀文明国师天老,现在宣读神雀陛下于昨日留下之旨意。”
无数的百姓抬头朝天看去。
他们听到了天老的声音。
天老道:“自我死去之后,神雀文明所有转世的百姓,不得以任何方式,重建神雀文明,不得以神雀文明为旗,而起兵戈之事。”
“任何人,任何势力,不得以神雀之名,组织、统治你们。”
“神雀文明,不复存在,永不复苏。”
声音传遍天地,无数的百姓呆滞几秒后,都听懂了这些话的意思。
一个个百姓痛哭流涕,无数的子民哀嚎,整个寰宇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一股悲意。
天在下雨,每一处都在下雨,包括无垠的星空。
这是黄雨,泥泞而浑浊,像是混在尘埃之中的热泪。
这雨来自于天道,这是对辜雀的告别,他毕竟曾是天道。
天降黄雨,万界同悲。
哀嚎之声不绝,数十位至尊也不禁闭上了眼。
兵祖呢喃道:“你早算到你要死,神雀啊,当你算到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呢。”
遥远的一片星域,一颗枯寂的星辰之上,一片沙漠的尽头,一个年轻的僧人抬起了头。
“父亲”
辜望感受着太阳的暴晒,沉默了足足几十个呼吸,才缓缓道:“我会继续走下去,永远不停下。”
他低下了头,继续朝前走着。
头顶的五蕴佛环闪烁着,每一步踏出,脚下都生出莲花。
这干燥的沙漠,他走遍了。
沙漠已不见了,这里成了万里莲塘。
而在神雀星上,一座雪峰之上,辜希正张大了嘴,看着天空画面之中的虚无。
她生平第一次被诸位母亲责怪,她心中充满了委屈,也有不服,所以又跑到这个她最喜欢来的地方,一个人呆着。
她觉得父亲太过于严苛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但最近突然就这样了,甚至把自己的穿衣打扮都上纲上线的到意识形态的程度了。
况且自己哪里说错了,他这么强大,为什么一千年前不出去,而是要等到如今出去装好人。
辜希一直想着这些,心中愈发委屈。
直到她看到了邪恶之眼的降临,看到了父亲的石刀崩碎。
她听到了每一句话,然后看到了父亲,就这么被一道衣袖抹去。
她的脑中嗡嗡作响,惊得说不出话来,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但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
“父亲”
“爹”
她终于喊了出来,但声音很小,很沙哑,她已用尽了全力。
父亲死了,这怎么可能?
父亲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败那是道祖
为什么他还活着?
什么天地棋局,什么天地之墓,什么背叛?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辜希忽然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她的心开始慌乱了起来,她想起了这些年来父亲经常突然消失,想起了父亲有时候莫名叹气,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他好像很悠闲,但似乎又很忙碌。
母亲总说:“你父亲承担着很多东西,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其他母亲也总是说一些类似话,比如你父亲拯救寰宇不是那一瞬间的事,而是无数年月的努力堆积到了那一刻产生的质变。
比如世界看似光明,而枯寂依旧存在。
辜希觉得自己好冷,她知道此刻好像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征兆,只是自己并没有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