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充耳不闻,又自顾自地笑了几声,戏谑的口吻道:“你爹喜独来独往,朋友屈指可数,除了兮伯吉甫,还谁有机会加害于他别忘了,兮伯吉甫是周人,你爹是戎人,你也是戎人周、戎势不两立,哪里来的情同手足”
沐灵雨目光低垂,眼波流动,已然陷入了沉默。
高修道:“自从兮伯吉甫一战取胜,犬戎便表现出臣服周室之意。当时,你爹在犬戎部族的地位,就像兮伯吉甫在周室的地位一样如日中天。你爹与兮伯吉甫的关系,也像犬戎与周室一样,表面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各怀心思。”
沐灵雨道:“吉甫太师曾经视我如己出。他与我爹惺惺相惜。二人食者同席,寝则同室,终日谈古论今,彼此视为知己,怎会反目成仇”
高修道:“你爹也许把兮伯吉甫视若知己,可兮伯吉甫从来不这样想,否则就不会借访友之际,暗中毒杀你全家。难道那天的事,你真的连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话音刚落,沐灵雨不由得目光错愕,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她努力打开那段尘封的记忆,想起家人遇害那天,自己得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模模糊糊,只记得母亲整日在床边照顾。那天好像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曾经来家里做客,却不晓得是谁。
苏季的表情黯淡下来,深知父亲忠心耿耿,唯王命是从,曾因造化玉牒与母亲刀兵相向。自古忠义难两全,倘若沐鹤做了危机周室的事,父亲保不准会被王命所迫,不得不杀害亲密无间的挚友。不过,苏季宁愿相信此事另有隐情。
沐灵雨白皙的脸庞,深藏漆黑的盔甲里面,瞧不见她的表情,只听一阵低沉的声音传出:“吉甫太师怎么会有噬魂丹那天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亲手把噬魂丹交给兮伯吉甫的人就是我”
“我”字脱口的瞬间,高修口中射出一颗发光的珠子,猛然击中沐灵雨身上的黑色盔甲
坚硬无比的盔甲,瞬间被珠子击得四分五裂,噼里啪啦碎成一地。
然而,盔甲里却不见人影,沐灵雨早有防备,已然金蝉脱壳。
“二哥小心”杨酸和李蛋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一道雪白的婀娜身影,神不知鬼觉地出现在高修身后
沐灵雨手捻一道冰冷的剑气,猛然刺向高修后心
杨酸和李蛋及时张出两颗珠子,顿时与那剑气撞在一起,溅射出万道光芒
飞庐骤然发生剧烈震荡,强大的力量几欲冲破整个房间
眼看就要玉石俱焚之际,一个蓦然出现的酒葫芦,顷刻间收尽所有光芒。
强光消散过后,沐灵雨和九龙岛三人中间,赫然站着两个人,正是酒中仙和苏季。
瞧见来者是一位地仙,九龙岛三人各自收回了珠子,唯恐惊动上面的众仙,吃不了兜着走。
苏季没有转头,余光已瞥见那白衣如雪的身影。
沐灵雨清丽的俏脸微微一愣,旋即美眸中掠过一抹喜意,郁结的眉头舒开来,却是努力掩饰心中的喜悦,沉吟了片刻,喃喃道:“苏公子,你”
苏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尽管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她重逢的场景,可是此时此地,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连一抹苦笑挤不出半分。
“沐姑娘,不要在杀人了。”
“我只杀该死的人。”
“九宫山的那些弟子们,他们犯了什么错”
“你说什么”沐灵雨微微一怔,茫然道:“我没杀他们。”
杨酸突然喊道:“还狡辩那些阐教门人明明都是被你一剑毙命”
“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沐灵雨脸色一寒,不再做任何解释和辩驳,面对苏季道:“苏公子,你最好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
“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放任灭我满门的仇人逍遥法外。所以,不要拦我。”
“如果你要去杀那个人,他的儿子会拼命阻止你。”
“父债子还,阻我者杀”
“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沐灵雨微微一怔,旋即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你是”
“不错,我就是兮伯吉甫的儿子。”
语一脱口,沐灵雨红唇微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九龙岛三人互望一眼,陷入震惊之中。
苏季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沐灵雨眼光低垂,沉吟片刻,沉声道:“等事情调查清楚,我会来找你。”
苏季低垂着头,没有抬头看她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九龙岛的三人何时不见了踪影。
离开底层的房间,高修面带微笑道:“果然,截教十二元老中有一位旋灵阁主,正是此人。”
“旋灵阁主”李蛋眨了眨眼,惊愕道:“他就是那个退了姜赢女儿的亲事,害姜家颜面扫地的旋灵阁主”
杨酸豁然道:“原来他既是阐教中人,也是截教中人那咱们更要拉拢此人。二哥,你可有注意了”
高修胸有成竹道:“旋灵阁主是周室太师兮伯吉甫的儿子,为掩人耳目才化名苏季。我只要散布苏季聚众谋反的消息,再揭穿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离间兮伯吉甫与周天子。兮家就算不想造反,也得反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漏网之鱼
九龙岛的三个人,一边密谋商量,一边穿过五官精致的石人像,打算通过一条阴暗的通道离开飞庐楼船。本文由。。首发
杨酸第一个来到狭窄出口,伸手拨开遮挡通道出口的一幅画,悄悄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外面是一个雅致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精雕细琢的红木桌椅,窗台摆满盛开的百合花,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外面的云海。
杨酸扫了一眼室内,突然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李蛋在后面催促道:“三哥,你怎么了别挡路啊”
高修忽然感到不对劲,忙问:“三弟,你看见什么了”
杨酸没有说话,默默爬了出去。
高修和李蛋随后进入房间,突然也没了动静,只见房里坐着一个陌生人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位腰弯如弓的白发老妇人,独坐在木椅上,慢条斯理地编织手中的渔网。那白发老妇人似睡非睡,两只堆满皱纹的老眼半眯半睁,除了两只干瘪的手微微动作,身体其它部位完全不动
即使瞧见房间墙壁里突然走出三个人,她仍然默不作声,尽管表情慈祥和蔼,却莫名散发着一种阴森诡异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李蛋和杨酸互望一眼,想必这白发老妇人,绝非等闲之辈,即便三人合力也难应付,唯有走为上策。
杨酸道:“二哥,我们刚才说的话,该不会被她听见了吧。”
高修道:“不会。我们始终运用白鹤传音,只有彼此能听见,纵然这老妇是地仙之身也听不见。”
李蛋道:“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酸清了清嗓子,面对白发老妇人,彬彬有礼道:“敢问,仙姑来此,有何指教”
老妇人还是一言不发,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