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眼前景致,已是大不相同。
此时,仍是夜晚,驭兽宗灯火辉煌,群山不高,却绮丽秀致,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处处有水,处处见鹤。
不是亲眼所见,陶紫从来不会想到,这驭兽宗竟像是一个鬼斧神工、半雕半琢的俗世园林,只不过比俗世园林更多了一分缥缈辽远。
她忍不住猜测,整个驭兽宗的群峰,不会是从别处移过来的吧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想要移山填海,元婴以上修士都可为之。
“宁心师妹,虽已夜深,但掌门师叔恰好有闲暇,不如我们即刻便去拜见一二。”
陶紫含笑应是。
她心里明白的很,哪里是恰好有闲暇,怕是康时提前传讯了吧。不过对于陶紫来说,早一刻比晚一刻更好。
驭兽宗的掌门是元婴修为,陶紫恭敬行礼,将藏书阁的通令递上,口称师叔。
祝文山扫一眼手中的玉牌,再看一眼陶紫,赞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不到七十岁就结丹的陶宁心果真英雄出少年啊”
陶紫连称不敢,客气一番,再将刘宗义的手书和拜礼奉上。
这块藏书阁的借阅通令,是陶紫向刘宗义求来的,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刘宗义竟然二话不说就给了陶紫,不仅如此,还特意留书一封,请祝掌门代为照看。
祝文山摇摇头,笑骂道:“宗义这是担心我,会照看不好你啊”
陶紫含笑:“并非如此,刘师兄是担心宁心失礼,才帮宁心弥补一二。”
“哈哈哈,果然是同宗师兄妹你的礼物我收下了,我驭兽宗的藏书阁你随时可去,其内容不设限,只是一旦进入,期限只有三个月,不过,既然宗义托我照看好你,我便再允你多看一个月”
陶紫连忙感谢,多出一个月,已经比她想的要好很多了。
祝文山摆摆手:“无需客套,我门内正在进行兰蔚大会的选拔赛,你若有空,不妨去看上两眼,给我宗这群不成器的弟子,做个评判。”
兰蔚大会分为筑基组、金丹组,陶紫自己都不过是个刚刚拿到了比赛资格的人,哪里敢跑到其他宗门做大。
“师叔可是折煞我了,评判不敢,但这等难得的机会,宁心自然要学习一番才是。”
祝文山点点头,少年成名,仍谦虚有礼,沉稳有度,也难怪刘宗义会将这珍贵的通令交给她。
“好,天色不早,你且歇息去罢。”
祝文山对陶紫的感官颇佳,随手吩咐立在一旁的康时真人:“你带宁心去春棠馆安置吧,不得怠慢。”
康时真人早在听说,陶紫是那位不到七十岁便结丹的陶宁心时就震惊了,现在听掌门吩咐要带陶紫去最雅致的待客之所,只觉应有之义。
一路上,见陶紫对他仍旧客客气气,他才放下心来。
他不免暗自庆幸,没有听那小祖宗的话,看陶紫只有金丹初期修为,就将她灭杀在路上,实乃明智之举。
以这陶宁心这等天之骄子的神通手段,怕是自己加上灵兽,也难以成事吧
自己只不过是个寻常修士,这些年靠着魏家的大树,才活得稍微滋润了一些,可自己也为魏家提供过情报。
一来二去,并无亏欠。
至于那位十八娘子,她若是一味求死,自己也爱莫能助啊
这夜,陶紫谢过康时真人,便安心在春棠馆住下。
封就近来有些疯癫,他为了找袁松蓝已经十来年没回魔方域了。
他的属下红铃,隐隐有些担忧。
少君这十几年,光吃掉的,掩盖魔气的丹药就不计其数了,整日呆在道修的地盘,哪里还能进阶
那个袁松蓝,可真是个祸水
见封就又要了一坛子酒,红铃终于上前:“少君,少喝一点吧”
封就眼中隐有血丝出现。
他心中的煎熬,无人可倾诉。
许多年以前,人人皆知的濉辛之殁,别人都说蓝儿是死在了濉辛秘境,可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凭借她的手段和气运,就是全天下人都死了,蓝儿都不会死。
可是三十多年前,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蓝儿被掐死了,连尸体都化做了点点尘埃,一朵浪花打来,她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过这个世界上一般。
他怎么能允许
所以,这都不是真的。
可是,蓝儿她到底在哪里
酒入愁肠,愁更愁,封就越喝越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桌子上抬起头,眼中忽见一熟悉的身形跨过这间酒肆的门槛。
“蓝儿”
、第四百零五章 最丑的人
徐不喝酒,可是她的师尊素真道君,近来有些嗜酒。
早早到了坊市,将灵植换了灵石,徐手头稍稍宽裕,是以,经过酒肆时,才想着打酒孝敬师尊。
她自觉经历过的,比任何一个闺阁女子都要多。
若是当年,她没有被那老皇帝招入宫中,便不会知道人心易变,谁也不如自己靠得住;若是她没有遇到陶师姐,可能早已成了那国师的祭品。
是以,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是该不一样的。
经过了这许多,她渴望一个自由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而她面前,真的就有这样一个机会。
在她十五岁的那年,救她的“仙师”告诉自己,有个地方要招摇山,招摇山上有个扶摇台。若是自己被选中,那便是脱离以往的生活,扶摇直上的机会
所以,她不辞辛苦,摆脱家中束缚,毅然离家。
到达招摇山时,正好是二十岁,待她在秋林镇住了两年,等到八大道宗升台选徒的时候,已经足足二十二岁了。
登上招摇山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离自由又更近了一步。
她小心翼翼的缩着脖子,她怕旁人查出她的年龄。
可当她将手放在测灵盘上的时候,那人清晰的诵读“骨龄二十二”。她以为自己失败了,会被赶走。
然而,最后关头,是她的灵根资质和特殊体质救了自己。
短短几息,地狱到天堂。
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大起大落,但她能走到今天,十分不易。
所以她更加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她愿意孝敬师尊。
她穿着合虚宗的筑基弟子袍,信步走进酒肆,几无防备下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浓重的酒气熏人,徐下意识的将人推开,有些诧异有些愤然,自己宗门治下的坊市向来秩序井然,怎么会突然间冒出来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