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克难在地宫角落发现了墓志,掏出手电细细观看道:“她是香妃”
“香妃”
欧阳安娜颇感意外,但这异香扑鼻,恐怕就是出自棺椁中的墓主人。
“香妃便是乾隆帝的容妃。”叶克难看着墓志说,“容妃为和卓氏,世居叶尔羌。乾隆二十四年,平定回疆之后,容妃亲族被召进京,封官晋爵,定居回子营。容妃被送入皇宫,册封为贵人。乾隆皇帝宠爱容妃,为她请了回民厨子,为她在中南海建造宝月搂,登楼便可见长安街对面的回子营。”
“这宝月搂便是如今的新华门吧。”小郡王插了一嘴,“袁世凯把它改成了总统府的大门,我还经常出入这道大门呢,原来是乾隆爷为香妃所造啊。”
“容妃一生备受乾隆恩宠,五十五岁逝于圆明园,葬入裕陵妃园寝。传说容妃天生异香,没想到至今暗香犹存。”叶克难颓然道,“可惜还是被这群军阀盗墓贼侵扰了。”
小郡王抓耳挠腮道:“看来他们是要把东陵每个墓都要挖一遍啊,忒狠了啊”
忽然,墓道口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安娜”
这喊声惊得小郡王差点心脏碎裂,这并非秦北洋的嗓音,而是另一个男人。
欧阳安娜一阵诧异,又一阵心悸,慌张地冲出去。宝顶外的阳光下,三个男人并排站立,前头还有装扮成獒犬的九色。
欧阳安娜看到了秦北洋和李隆盛,也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远山”
“安娜。”
齐远山挺直胸膛走近妻子,却没有伸手或拥抱,而是保持一尺距离,看似相敬如宾,其实敬而远之。
秦北洋摸着小镇墓兽的脑袋说:“是九色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找你们的。”
众人聚齐,来不及叙述各自经历,叶克难说:“诸位,我们此行是来保护皇家陵寝,不是为了清室,而是为了中国。我们无力保护乾隆皇帝的陵墓,那么去看看慈禧太后的吧。”
“八成已经被翻了吧我们来晚了一天,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小郡王义愤填膺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百多年前,鄂尔多斯差点被准噶尔大汗噶尔丹攻占,幸亏得康熙大帝御驾亲征,击败乱臣贼子,才保住郡王世袭领地。小郡王帖木儿的高祖父作为蒙古诸侯,又曾跟随乾隆皇帝的西征大军,一路打到伊犁草原,天山南北,在帕米尔高原接受阿富汗大酋长的臣服。康熙、乾隆两位皇帝都葬在这东陵,遭到军阀的这番侮辱,小郡王感觉愧对列祖列宗。
秦北洋说:“无论如何,去跟慈禧太后打个招呼吧。”
第二十章 慈禧太后的金井
昨晚,齐远山还住在慈禧太后的东配殿里呢。他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秦北洋和九色,然后是叶克难、小郡王与李隆盛。
欧阳安娜反倒落在最后。面对自己的丈夫,她似乎有些尴尬,不晓得能说些什么好这并不是她的性格。
他们小心翼翼地摸到定东陵,孙殿英的军队已经撤离。到处是爆破与挖掘的痕迹。宝顶下的琉璃影壁已消失了,墓道口如同猛兽的嘴巴,朝向盛夏的天空。
秦北洋说:“老规矩,你们在外面守着,我和九色、隆盛下去看看。”
“北洋,务必小心。”
欧阳安娜并不忌讳丈夫在身边,关照了秦北洋一句。
九色打着头阵,深入慈禧太后的墓道,重新化作幼麒麟镇墓兽,吐出琉璃色火球。
秦北洋与李隆盛,慢慢隐入一个女人的世界里
什么都没有了。
幽深无边的墓道,通往地底世界的入口,向上喷涌着冰冷空气。地砖上残留破碎的瓷片,还有被水冲刷过的血迹军阀正在清洗来过的痕迹,想要销毁隐匿所有罪证。
墓室门尚完好无损,并非被外力强行打开。天底下能有这种能力之人,必是盗墓界的精英,比如小木。
九色加快脚步,最后一道墓室门口,它发现了镇墓兽的残骸。
凤凰于飞镇墓兽,一只凤,一只凰秦北洋头一回看到“一穴二兽”的奇观,在祖传的秦氏墓匠鉴里绝无仅有。
九色的双目放射贪婪的光,嘴角里似乎流出涎液体内肮脏物质化成的。九色用两只爪子扒开“凤”的身体,开始吞噬那颗硕大的灵石。
秦北洋高声训斥,却无法阻止九色的行为。
李隆盛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我看到她了。”
她
秦北洋一回头,看到地宫角落,被劈开的金丝楠木棺椁,地上躺着个正在腐烂变质的老年女尸。她的上身包裹黄绸,裤子绣满寿字,右脚穿着白绫袜,左脚袜子却已不见,身体各部位都很完整。
“她”
秦北洋顾不得九色了,他打起火折子,趴在地砖上,照亮那具尸身。
“就是她”李隆盛压低声音,“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掌握着全中国所有人的生命,将四万万人的财富攫取于自己的棺材之内,将帝国最后的六个忠良送上断头台,也将爱新觉罗家族的基业彻底葬送,就像三百年前努尔哈赤心心念念的那个诅咒
她静静地躺在地宫一隅,慢慢地腐烂成灰泥,连同中国过去的三千年。
但在她的身后,暴露出了汉白玉棺床,却还趴着四个男人。
四个活着的男人。
第一个看起来像老太婆,花白的发辫拖在脑后。秦北洋看他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眼睛脏了,胃里恶心了,脑袋龌龊了。
第二个男人,便是洛阳盗墓村的大首领,盗墓中原流的继承人,小木。
第三个最为年轻,不过二十来岁,来自太白山的齐中山。
第四个,几乎让秦北洋的眼珠子爆裂,这人斜长的嘴角,似乎与刀疤连在一起微笑阿海。
阿海。
他并没有跟着军阀的部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