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烈问道,“什么都不做,万一对方真就打上来了呢,我们怎么办”
话落,室内一片寂静。
时小念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很久,慕千初的嗓音响起,“小念的手术是不是势在必行”
她站在门外愣了下,不明白慕千初为什么忽然提起她。
“你想说什么”
洛烈问道。
“如果小念的手术不得不做,她的身体肯定会很虚弱,那我们就不能有所行动,只能在这里耗着,走一步看一步。”慕千初说道,什么办法都不必想了。
闻言,时小念怔住,目光一片黯淡。
原来不知不觉她又拖累了人,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她转过身离开。
夜晚的星子繁密,天空漆黑,空气也透着一丝凉意。
时小念一个人走上夜色下的草坪,远远地眺望着那些残破的墙,有少少的萤火虫在那边飞舞。
夜风吹得她的皮肤渐渐变凉。
忽然,她的肩上多了件披风,时小念抓住衣角有些愣住,慕千初温和的低笑声在她身后想起,“怎么样,没掉到地上吧”
刚才在房间里语气还那么沉重,这会就轻松了,完全是装给她看的。
时小念回过身,地灯的光线不强,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慕千初的轮廓被照出一层阴影,五官显得份外立体,一双眼睛狭长,眼珠的颜色微淡,很是好看。
只是,他的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肿的。
“你的脸”时小念担忧地看向他,随即内疚地道,“都是因为我,才会害得你们”
慕千初脸上的笑容更深,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道,“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归咎到你的身上吧是我要去打他的,跟你没有关系。”
“可是”
“火山爆发也和你有关因为你在呼吸”慕千初平静地直视着前方说道,笑容清淡。
时小念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火山爆山和我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这里所有人都是因为我才在这里,而你们可能随时会因为我”
“每个人都是自愿的,洛医生因为欠恩,我因为欠疚,其余人因为拿了高昂的一笔钱,谁都知道来这里不会太安逸,但都选择了过来,并不是那么伟大都因为你。”慕千初道,“你对大家的意义还没有达到那个份上。”
“”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慕千初,慕千初没有看她,不像别人总是直直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想法似的。
他的话莫名地让她轻松了一些。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她看着他,“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听你说话了。”
因为父母的事,她对慕千初早就冷了下来,现在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她也没有好好听进他说过的话。
她总是困在一个人的围城。
“那你现在愿意听我说话吗”慕千初问道。
时小念想了想道,“不讨厌。”
如此诚实。
慕千初低笑出声,道,“洛医生的报告上写你是在面对,所以想到了堕胎,你真的是面对吗”
“难道不是吗”时小念目光黯淡,声音很低,“我在寻求一条对所有人都好的路。”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是么那你跟我过来证明。”
慕千初突然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腕踩着草坪往前走去,时小念错愕地看向他,手腕被攥得紧紧的,她只能跟随他离开。
慕千初听着风声,然后朝着那些破旧的断墙走去,远远的,时小念看到夜色下的那些幼稚涂鸦。
她下意识地就想逃避,“千初你要带我去哪”
时小念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慕千初难得强硬地带着她走向断墙,“小时候你会用正确的方式来抒解自己的难过,就是去墙上涂涂画画,怎么越大越不会了”
“”
时小念咬唇。
慕千初突然间提起她的小时候,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时小念了。
慕千初将她带到一片断墙前,断墙上正是她小时候的胡乱涂鸦,好像那一次慕千初也在,他陪着她一直到很晚。
“你说你是在面对,那为什么来了这么久,你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慕千初问道。
她苍白地解释,“我只是小时候才喜欢画”
“如果是那样,宫欧就不会费尽心机把这些墙移到这里。”慕千初站在那里道,“他知道你会难过,让你涂鸦排解,可你却把所有的悲伤堆积心里,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大。”
“”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
“小念,你从来不是在真正的面对,你只是封闭了自己。”慕千初一字一字说出她的症状。
时小念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一面墙上,怔怔地看着慕千初。
“小念,你从来都是勇敢的,以前遇到那么多事都挺了过来,没理由这一次你就栽了。”慕千初说道。
“”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晚只有风在吹。
萤火虫转了一圈又飞走。
听不到她的声音,慕千初忽然又笑了,抬起手摸向面前的墙前,一双眼没有光泽地看着一边,说道,“你是不是都把以前的那些悲伤忘了,我来提醒你,这里我经常来,这一面的涂鸦应该是那一年你被你养父当众骂了,那么多亲朋好友在,你只不过是帮忙端菜的时候碰出了一点声响,他就把你骂得狗血淋头,还不让你吃饭。”
“”
“后来,你难过睡不着,我就陪你去画画,你在墙上画了一个黑色的老巫婆,不对,是老巫男,尖鼻子、黑眼洞,特别吓人。不过到最后,你还是在最下面写了一句,爸爸我还是爱你的。”
“”
时小念低眸,那个时候的她还在希冀着家庭幸福,父母关爱。
慕千初摸着墙上的画说道,越说越投入,蓦地朝她走了几步,拉起她的手又往旁边走,“还有这一面墙,你画得乱七八糟,是你当时心情很乱画的。你看你以前画的哪有现在好,以前画得那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