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鼻子,最后停在他眼睛上。
她自然而然开口:“你中午去哪吃饭?”
从饭桌到现在,他们沉默一路。
这是他们第一句话。
司庭衍闻言视线落回她脸上,却没开口。
程弥又问:“食堂一楼,二楼,还是三楼?”
他终于开口,有点冷漠:“干什么?”
是个人都知道要干什么。
换别的女生碰这次壁后可能就这么南墙回头,但程弥怎么可能。
她淡淡笑着:“一个女生找你吃饭还能干什么?总不会是姐姐关照弟弟。”
司庭衍看着她。
程弥坦荡回视,继续问:“还是校外?”
晃动中,司庭衍视线再次回到她脸上。
公交不巧在这时候到站,车窗外学生不断路过,一个个身影被玻璃上水影模糊到只剩校服一团黑白色。
后车门打开,司机在前面嚷着奉高到了。
人流鱼贯而出,不断从他们身边挤过。
司庭衍目光从程弥脸上离开,没回答她,转身往车门走。
程弥没立即跟上,盯着他背影两秒后才动脚,跟着下车。
早读课大雨转小,却迟迟不肯退场,泼天撒野近半天,终于在第二节课收敛。
但天仍旧阴着。
程弥她们班早上最后一节数学课,几个男生手贱偷摸在课上打手游惹毛老师,拖累全班一起挨训。
数学老师怒火难消,拖堂痛骂他们十几分钟,夹上课本离开教室时脸还是黑的。
隔壁班已经有人从食堂吃饭回来,程弥后面郑弘凯同桌抱怨:“恐怖死了这数学佬,跟机关枪一样,他妈食堂肯定都没饭吃了。”
过道那边一性格泼辣的女生呛他:“谁叫你们上课打游戏啊,找死吗上她课打游戏,下次要死自己死,别拉我们。”
“哎不打了不打了,下次不打了行不,小祖宗。”
“郑弘凯今天怎么没来?”女孩问。
“你不知道?昨天他跟厉执禹打架了。”
班长初欣禾正好在这时路过,目光和程弥撞上,一愣,程弥对她极其友好地笑了笑。
见状初欣禾微点下头,和朋友挽手离开。
程弥收回眼时对上同桌孟茵刚从初欣禾身上收回来的视线,之前目睹厉执禹在教学楼后那片小树林里亲初欣禾她也在场,和程弥有着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秘密。
她犹豫着问程弥:“你和……厉执禹怎么样了?”模样有些认真。
程弥黑色水笔松松夹在指间,往下那头弹了弹桌沿。
伴随咔哒声响,她笑着看她:“没怎么。”
说完放下笔,问她:“一起去吃饭?”
“你今天要去食堂吗?”
孟茵平时很少见程弥去食堂,她一般是和厉执禹他们去校外餐馆。
程弥尾音轻嗯一声,又问她:“很奇怪?”
孟茵摇摇头:“没有,那我们走吧。”
食堂外高树葱郁,遮住大半天光,今天还是阴雨天,里面显得愈发阴暗潮湿。
很巧,刚踏进二楼大厅程弥一眼就看到了司庭衍。
如她所料她根本不用去他教室找他,他不会等她。
“二楼糖醋排骨好吃,但我们这么晚才来,可能已经吃不到了。”
孟茵的话把程弥落在不远处窗边那桌的视线拉了回来。
吃饭高峰已经过去,但打餐窗口前仍排着长龙,程弥和孟茵聊着天,两人接在一条队伍后面。
停下不久后程弥察觉出有视线粘在自己身上。
抬眼果不其然对上队伍前面几双往她这边看的眼睛,是几个女生和两个男生。
窃窃私语,眼里带笑,像在讨论她什么。
程弥一眼认出中间那个女孩,昨天刚在体育课上见过。
冷白皮小脸巴掌大,黑发及肩打着卷往内扣,一边别在耳后,那双丹凤眼挑着长睫毛,在笑。
高二年级那位校花戚纭淼。
程弥只往那边过一眼,没在意,继续捧场地听孟茵细数这楼还有什么好吃。
“凉拌海带,宫保鸡丁,这些都特别好吃。”
前面隐隐约约飘来一句话:“也没有多漂亮嘛,还没你好看。”
“还有酸辣——”孟茵听到了,话语突然顿住。
那帮人很明显就是在说程弥。
反应过来后她去看程弥,程弥听她没继续说下去,视线也正好探询看过来:“嗯?酸辣什么?”
“啊那个……酸辣土豆丝。”
“行,”程弥对她笑笑,“待会就照你说的点。”
孟茵去看她神情,她觉得程弥应该也听到了,但好像完全不在意。
孟茵很羡慕程弥这种人,她们洒脱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不在意旁人看法,不像她,上课连回答问题都不敢。
窗口内阿姨打菜很快,眨眼她们两人便排到头。
程弥打了几个菜,接过阿姨递过来的餐盘。
方才进来她注意到司庭衍身边没坐人,接过餐盘后准备和孟茵往那边走。
半路那个座位却被人抢先一步,是方才排她们前面的戚纭淼,还有她那帮小姐妹。
戚纭淼黏着司庭衍说话,司庭衍看她一眼,没搭理她。
程弥闲情逸致看了几秒,见状也没上前扰人兴致,和孟茵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吃没一会就看见那边司庭衍拿起餐盘起身走了。
程弥筷尖戳戳米饭,收回视线。
司庭衍一走,戚纭淼那帮朋友瞬间口无遮拦起来,他们位置离程弥这桌不远,说话大声招摇。
“真是冷死了,我都不敢在他面前开你们两个玩笑。”
一男生嘻笑:“还开玩笑,他有心脏病的,小心把人气死了。”
戚纭淼抄起旁边筷子就往那男生身上扔:“滚,闭嘴。”
方才说怕司庭衍那个女生给戚纭淼支招:“我看这样,你放学后把司庭衍约出来,溜冰场楼上不是有个小电影院吗?我们去溜冰,你和他去看电影,灯一关你就亲他,是个男生都架不住这招的。”
“对啊,你还这么漂亮,他不可能不喜欢。”
戚纭淼说:“白痴,你们觉得他有这么容易约出来吗?”
旁边那男生继续泼冷水:“我看他都快被你烦死了,你要不干脆放弃得了,你不懂,男生嘛,感动那套没用的。”
“滚咯,”戚纭淼声音听起来毫不在意,玩着头发,“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管我。”
程弥其实没怎么细听,后面也没再注意她们说了些什么。
孟茵吃饭慢,程弥吃完后等了她一会,然后陪她一起回教室。
回教室路上路过小卖部,程弥不是很巧在那里遇上厉执禹和红毛他们。
红毛大老远就朝她喊:“中午怎么不等我们一起去吃饭?”
程弥示意他旁边孟茵:“跟同桌去吃了,班里同学也得相处融洽,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的是。”
旁边厉执禹手里抛着饮料玩,递给她:“刚买的还冰着,喝不喝?”
她对厉执禹笑笑:“冷的这几天不太方便。”
厉执禹挑眉,了然,收回手。
他们午休还要去校外网吧,程弥要回教室,和他们在小卖部门口分道扬镳。
午休时间教室里不少走读同学趴在课桌上睡觉,没睡的说话轻声细语,程弥回去后拿了本书出教室,到走廊上透气。
她微倚栏杆,一只手斜着支脑袋,另一只手翻着文学读物。
一阵风来,栗色长发从额角滑落,程弥抬手将发捋至脑后,有一丝被遗落,被风勾沾上唇。
动作慢条斯理,像一只午后慵懒晒着太阳的猫。
也就是抬眼这瞬间她看到了楼下的司庭衍。
绿荫疯长一路,他穿过斑驳罅隙往教学楼这边走来。
也不知道从食堂出来后去了哪,比她还晚回教室。
程弥视线一路跟着他。
看了会儿后撑在额头的手换到下巴,指尖微搭在脸颊旁,继续好整以暇瞧着
司庭衍没往上看,路过教学楼前公告栏。
程弥另一边手摸去旁边手机,眼睛终于从他身上挪开,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取景框。
镜头里人走到了楼下,她手机后置摄像闪灯一亮,咔嚓声响。
司庭衍察觉到了,脚步一顿,抬头。
程弥视线和镜头里的他对上,司庭衍眼睛如一潭深水盯着她,却也格外冷静。
程弥和他对视两秒,目光从手机上离开,落回楼下,毫无阻隔对上他眼睛。
她格外光明正大,手机拍下他那张照片朝向他,语气微带笑意。
“好看么?”
司庭衍看着她。
程弥托着下巴回视。
她看不清他眼里含义,几秒后,司庭衍一句都没跟她说,走了。
程弥唇上漾过一抹笑,目光还没从楼下收回来,身后孟茵刚好从厕所回来,问她:“还不回教室吗?”
紧接着就看到了程弥手机上那张照片。
程弥知道她在看,问她:“拍得怎样?”
孟茵不太会夸,点点头:“好看。”
学校不仅学霸是名人,帅哥也是,更别说司庭衍两样都占,孟茵自然认识。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司庭衍是厉执禹弟弟,这不是秘密,奉高的人几乎都知道。
她微微发愣,又下意识问:“你跟司庭衍认识吗?”
不仅认识,每天都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房间还是对门。
程弥想到这轻声笑了一下,眼睛对上孟茵。
“我要追他,算认识吗?”
《磨牙》/舒虞
黄昏快合眼,夜蛰伏暗处。
夏日暴烈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初秋里苟延残喘,闷躁傍身活物行走,马路都在躁动。
公车刹停在闹市街头站牌,程弥拖着行李箱下车。
这趟大巴是从机场过来,迎面拉客摩托一窝蜂涌上,十几张嘴汹涌在呼啸而过的车流声中,把下车乘客扇得晕头转向。
程弥从这帮无头苍蝇里找到路,站到路边上。
如果不是风衣口袋里手机震动,她可能会直接拦车走人。
不过去哪儿。
去哪儿她也不知道。
程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电,接通放耳边果然是黎烨衡:“到奉洵没有?”
“到了。”
附近居民楼没白在这闹市里打晃十几年,墙灰斑驳,塌垮电线攀缠出年轮,烟火气浓重得吹不散。
风吹长卷发扑面,程弥抬手撩发往额后捋,零碎几根搭在挺翘的鼻尖上。
指尖意料之外没顺畅到底,半道卡住,扯得耳朵生疼。
程弥打眼看去,风恶作剧把头发绑耳环上了,她不甚在意地别头去勾。
黎烨衡在那边说:“你惠茹阿姨今天本来打算过去接你,但临时出了点事抽不开身,待会我把她家地址发你手机上,你自己小心一点,打辆出租车过去。”
“嗯。”
“你惠茹阿姨找我要了你号码。”
“好。”
对比程弥没什么心情的单调只言片语,黎烨衡一如反常话多:“这阵子先委屈你们住那里,等忙完国外这阵,回去我跟你惠茹阿姨把证领了,再挑个好地方带你们搬家。”
黎烨衡今年四十五,找了个人搭伙过日子。
本来黎烨衡结不结婚,搬不搬家这些都和程弥没关系,直到母亲去世那年。
程弥是在母亲去世那年被黎烨衡带回去的。
黎烨衡不是程弥父亲,而是她发小黎楚的父亲。当年母亲去世她这个拖油瓶怎么也轮不着非亲非故的黎烨衡来拖,但由于她和黎楚两小无猜,两人已故母亲又是情深义重好友的缘故,于是未成年且身边没其他亲人的她顺理成章被接回了黎家。
她虽说不是黎烨衡女儿,黎烨衡却也算她半个家长。
这次过来的只有程弥,黎楚在外地上大学,没有一起过来。
“明天记得准时到学校报到,还有,和惠茹阿姨还有弟弟好好相处。”
平时明明一解就开的头发,今天像要跟大圆耳环死磕,程弥索性不费劲了,晃眼去找人。
一米开外蹲着头红毛,已经熏了她半支烟,对方比她更先看向自己。
遍地凡人里最扎眼那朵从来不用多情投眸,人的视线便会趋之若鹜,这男生便是鹜中之一。
红毛在看到程弥脸时明显一愣。
烟圈酿在黄昏里,她是被酿成的那杯酒。
一杯人清醒时和她亲密不了,等喝得烂醉又神智癫乱,到头来对她一概不知的酒。
神秘的,有距离感的。
但程弥却没如男生想的那么冷淡,意外像课堂上跟人借笔的女生一样温和,示意他手上的烟,弯唇:“
借个火。”
她话落同时黎烨衡的警告也入耳,带着长辈的威严:“程弥。”
程弥能想象他皱眉的样子,却也没打算解释,接过红毛递来的烟,烟头直接烫断耳环上打结的头发。
红毛目瞪口呆。
程弥把烟递回去,朝他莞尔一笑:“谢了。”
而同时她和黎烨衡这通电话也到达尾声,他明显是开会休息间隙给她来的通话,会议继续于是没再多嘱咐。
挂断电话后程弥才看到陌生未接来电,时间两分钟前,正打算无视塞回兜里,陌生号码再次打进来。
程弥大概知道是谁,没拂人面子,接听:“你好。”
那头估计没料到她接这么快,到口头的话明显卡了下壳,一看便是辛苦打好的腹稿被打乱了:“你、你好。”
又紧接问:“是程弥吗?”
程弥视线落在对街二楼防盗网后那个收衣服的女人身上,她依稀记得电话里头的女人也是这类贤妻良母:“我是。”
女人回话温柔,盖不过她那边哄乱的噪杂声,自然也掩不住她话里忐忑不安的讨好:“我是惠茹阿姨,下午本来想着要过去接你的,但突然出了点事忙前忙后的就没赶上过去接你。”
估计以为程弥是不好应付的青春期少女。
她说:“没事。”
那边明显松了口气,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到了吗?”
“到了。”
“那赶紧到家里去,”对方生怕怠慢她,“地址阿姨发短信给你,下午出门给你留了钥匙,就在门口的消防栓上。”
“地址有了。”
“有了啊?有了就好,”又说,“那赶紧回家,家里桌上水果都是可以吃的。”
程弥微垂着眸,指尖把玩耳环,而后唇角温柔弯了一下,态度可以说十分良好:“好。”
又进行了几个来回的生硬一问一答后电话才结束,挂断电话后程弥才发现红毛还没走。
红毛从蹲变成站,十分自然地指指她行李箱:“你要回家吧,住哪片啊?”
一看平时没少勾搭女生,搭讪练到炉火纯青。
住哪儿刚来这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但像这种男生,随口说哪里他都顺路。
“这片。”程弥说。
果然,红毛说:“巧了,我也住这边,那我送你回去呗。”
红毛本以为这挂的难搞,就见她又对他笑了,应得干脆:“行啊。”
他乐了,说走呗,就要去拎她行李,却被打断:“不过我可不回家,你还顺路?”
红毛一脸疑惑:“你刚不还跟人打电话说回家?”
这话不知让程弥想到了什么,她淡笑了下,视线落向马路,没说什么。
见她没回话,红毛没再执着上个问题:“不过你提着一这么大的行李箱,上哪儿去啊?”
程弥问住他:“酒吧有规定不能带行李箱?”
红毛卡顿一下,一想:“是没有。”
说完又变得更兴奋了:“你想去酒吧怎么不早说,我一哥们儿就开酒吧的,正好这个点快开门了,你要是过去我让他给打半折,怎么样去不去?他那儿好玩的一堆。”
程弥信他说的朋友在开酒吧是真的,将绑着头发的耳环扔进了垃圾桶里:“带个路吧。”
酒吧是座笙歌不夜城。
人捱够清醒白日,招牌微笑全打烂,高烧鬼魂原形毕露。
电音在耳膜上嘶吼狂飙,激光四晃着火烧眼皮,但在这大动静下程弥还是注意到了电话震动的嗡鸣声,声响如同蚊呐,和来电人一样。
她看着仍旧没备注的陌生号码,拿上手机起身离开卡座。
走到外面,掉满飞虫的街灯跟里面喧闹一比都显得寂寥,程弥刚按接听那边便传来稍显着急的声音。
“程弥,你是还没上家里来吗?”
程弥到此刻才得空思索怎么应付还没回去这个问题,腹稿不用怎么费劲便打好,没半分紧迫慌张:“嗯,刚来这边不熟悉,到附近逛逛,毕竟以后就在这边生活了。”
“好,逛逛好,熟悉熟悉环境。”对方连声应和。
一时又无话。
又是对方找话题:“城南那边有家ktv,我看单位同事家小孩平时周末都喜欢上那边玩,你有空也可以去那里看看,你们年轻人应该会喜欢。”
大概以为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出来只会是去唱唱歌和吃吃东西,程弥嗯了声:“好。”
“刚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买了几个小炒,你叔说你爱吃辣的,买的都是你爱吃的。阿姨真的很抱歉今天没有招待好你,本来想在家里给你做顿丰盛点的晚饭,但愣是忙到现在。现在做又太晚了,怕你饿着所以今晚就先在外面买了点吃的,明天阿姨再下厨给你做顿好的。”
程弥捕捉到了医院两个字眼,但没多问。
“不用麻烦,明天我在学校吃就行,”她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挪回耳边,“还有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不用等我,都这个点了您自己赶紧吃饭。”
“在外面吃过了?”
程弥手指敲敲手机机身:“嗯。”
又加上一句:“今晚也不用等我回去,我看最近挺多好玩的,晚点再回去。”
对方生性温吞,对此也没有二话,最后只嘱咐:“那今晚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
程弥应好,这通电话也算应付过去了。
等她再回酒吧的时候,原来卡座已经坐了些新面孔,正闹哄哄玩游戏。
一女生好像玩游戏输了,正被起哄和一个男生接吻,女生不乐意,说宁愿喝酒。
程弥还没走近便听见那男生大声嚷嚷:“还嫌弃我,你们女生尽看脸,不就一张小白脸么,肉都没老子结实。”
坐他对面的女生一杯酒一口闷,烧得龇牙咧嘴:“你那叫油腻,还结实呢,恶不恶心。”
“就他妈是个病秧子,你信不信老子这身腱子肉给他一辈子都练不出来。”
“你说谁呢!”女生不爽了。
“还能有谁,不就你们最近老挂嘴边的高二那小子司——”
有人打断:“行了行了,别说了,厉执禹来了,再说下去你们都得完蛋。”
程弥本乐滋滋听热闹,被来人打断,抬眼。
对面走来一男生,高个子长腿,浓眉深目,五官标致到让人第一时间想到证件照。不知道什么来头,方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此刻都噤声。
与此同时卡座里红毛发现程弥,朝她招手:“去哪儿了啊?半天没找着人。”
这动静引得其他人抛来视线,对面厉执禹也是,转头便有男的去拷问红毛了。
程弥刚在沙发坐下就听红毛说:“人在这儿呢,你们找我要人电话号码做什么,自己找!我自己都没号码。”
程弥权当没听见,十分随和开口:“在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