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江述说,“明天晚上我给你送去。”
挂了电话,蒋烟重新躺下。
香薰很快燃烧到底,冰山只剩一点,火苗奄奄一息。
蒋烟伸手过去,指尖在火焰顶端扫过,逗弄几下后,轻轻将它吹灭。
江述是第二天傍晚到的,蒋烟已经从车行回来,一个人在篮球架旁坐着等他。
没有多久,江述手臂下夹着个篮球,慢悠悠从路口那边拐进来。
蒋烟冲他招手。
江述小跑两步过来,手腕一松,篮球掉在地上,他顺手拍几下,丢给蒋烟,“最近怎么样?也没个动静,跟你那救命恩人进展如何?”
蒋烟抱住篮球,“哪有什么进展。”
江述压低身子,平视她眼睛,仔细研究了一会,发现她情绪不高,“怎么了,他欺负你?还是表白被拒绝了?”
“不是。”蒋烟转身走向篮球架,“胡说什么,谁表白了。”
“那你这么不高兴干嘛。”江述拽了她一把,让她离篮球架远一些,“过来一点,靠那么近你要扣篮吗,够得着吗你。”
蒋烟没有像往常一样吵他,也没凶他,“江述,你教我一下吧,我保证认真学。”
江述看了她一会,“又是为他吧?”
蒋烟没有说话。
他有些无奈,“想学就学吧,皱巴巴的脸丑死了,别把你那救命恩人吓跑了。”
江述教了她一些基本规则和专业术语,又让她练习拍球。
蒋烟学的很快,只是体力有些跟不上,跑一会就气喘吁吁。
江述摇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东西要慢慢练,速成班也不是一天就能学好,天已经黑了,江述嚷嚷着饿,两人去附近小饭馆简单吃了顿饭,蒋烟问江述怎么来的。
江述低头吃面,“开车。”
蒋烟:“你们学校不是不让开车吗?”
江述没好气,“我现回家取的车,这破地方我打车过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有车回去。”
蒋烟有些心虚,把小菜往他那头推了推,“不好意思啊,多吃点,这顿我请。”
江述白她一眼,“当然你请,我又跑腿又当老师,容易吗我。”
江述的车就停在饭馆儿门口,两人吃完出来,江述要送她回去。
蒋烟怀里抱着篮球,“不用,就几步路,我溜达回去。”
江述点头,“行,那你一个人小心,过阵子你生日我和涵涵再来找你。”
说完他弯腰钻进车里。
蒋烟目送江述的车走远,一回头发现余烬就在身后不远处。
他还穿着白天那件黑色外套,手里一盒口香糖,一只打火机,看样子刚从身后的超市出来。
蒋烟跑过去,“你怎么在这?”
“去了趟车行。”余烬目光看向江述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你朋友?”
蒋烟点头,“嗯。”
余烬有些印象,蒋烟第一次去车行就是他跟着。
她刚搬到这里时也是他在帮忙,楼上的阿姨还误会他是蒋烟的男朋友。
蒋烟躲着家人住在这,连蒋知涵都是后来才知道。
他却一开始就知道。
余烬转身往小区的方向走。
蒋烟跟在他旁边,“余烬,回车行干什么,有事吗?”
“嗯。”
“你晚上吃饭了吗?”
“嗯。”
“嗯是吃了还是没吃?”
余烬注意到她怀里的篮球,“你的?”
蒋烟一手抱着,一手拍了拍,“我朋友的。”
“你会吗。”
蒋烟想了一下,“算会吧,今天刚开始学。”她有些小得意,“我还投进去一个。”
余烬紧抿着唇,“他教你的?”
“嗯,他还挺厉害的。”
余烬忽然停下脚步,蒋烟扭头看他。
他似乎不太高兴,“你不是要学车,现在又学篮球,你到底想学什么。”
蒋烟怔怔看他,“两个不冲突啊,我白天跟你学车,晚上学篮球。”
余烬拐进小区,“不行,只能学一样。”
蒋烟紧紧跟在他身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两人上到三楼,楼上有人在讲话,声音很大,有些吵,隐约听到似乎谁家漏了水。
很快从四楼下来两个人,蒋烟眼熟,是二楼右侧的住户。
那个阿姨嘴里还在念叨,看到蒋烟站在门口,“丫头回来了,你快回家看看吧,楼上水管爆了,水都流到我们家了!大冷天这么潮觉都没法睡……”
蒋烟和余烬对视一眼,赶紧掏钥匙开门。
看到屋里的惨相,蒋烟心都凉了大半。
四楼漏水,她正对那家楼下,首当其冲,老房子棚顶都是板子,一漏水跟水帘洞一样,刷墙之前棚顶和墙壁就有水印,大概以前也漏过。
地板全是水,没办法换鞋,两人直接走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床,沙发,书桌,无一幸免,被子湿了大半,地上飘着一只拖鞋。
蒋烟忽然想起什么,突然丢掉篮球冲到桌子旁,猛地拉开抽屉。
篮球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余烬稳住篮球,皱眉盯着她背影,“你慢点,地滑。”
看到完好无损的画本,蒋烟长长舒了口气,宝贝一样护进怀里,心跳得很快。
余烬回手把门关上,“检查一下,损坏什么东西没有。”
蒋烟查看了一下,木质的桌椅,床头浸湿了大半,沙发套和被子,几件衣服也湿了,有污渍和水锈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和几本书。
墙是蒋烟住进来之前新刷的,现在被水浸的不成样子。
房东的损失也不小,地板全部被泡,大概很难恢复原样。
画本没事,其他东西蒋烟不太在意,也不想去找楼上,觉得很麻烦,但余烬还是把楼上的邻居叫下来,一同查看房屋破损情况,商量给蒋烟的赔偿金额,房主的损失他们自己谈,他不管。
余烬利落帮她处理好一切,又给房主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蒋烟一直乖乖站在余烬身边,听他像个家长一样替她跟人交涉。
以前在国外,她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楼上的邻居很凶,她年龄小,个子也小,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只能挺直腰板,硬着头皮跟人理论。
今晚,蒋烟有种被人保护,有人撑腰的感觉。
邻居走了,余烬回过头,看到蒋烟愣愣盯着他看,他往前走了几步,“别傻站着,赶紧收拾。”
蒋烟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余烬看了她一会,抬手把她推到一边,“还磨蹭,明早起不来,迟到扣钱不要找我哭。”
两人收拾许久,桌子擦净,沙发套和床单被罩都拆下来,直到地上的水也弄干净,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蒋烟看着湿了大半的床和沙发,有些发愁。
她只有这一床被子,没有多余的备用,而且床垫也湿了。
这怎么睡。
她转身看向余烬。
余烬正拧抹布,注意到蒋烟的目光,他抬起头。
两人对视一会。
余烬:“你看什么。”
“老板。”蒋烟说。
余烬有些不好的预感,每次她叫他老板,都没好事。
隔了几秒,蒋烟说:“你的员工无家可归了。”
“能不能收留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