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应该怎么做？
这倒是像林衿会问出的话。
薛凤卿表面上没有说话，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心里却在默默想着。
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林衿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总不会轻易放弃，而是思考要怎么做。
哪怕，他心里已经清楚这毫无意义。
薛凤卿的心里微微一动，他想到了那个差一点就圆满的结局，水镜中的自己是怎么说来着？
“只要走对一步，我就可以打破命运。”
薛凤卿回忆着。按照记忆中自己所说的话，对着林衿说道。
“你愿意与我合作吗？”
“……”
林衿的反应也与水镜中一般，他陷入了沉默中，没有直接回应薛凤卿的邀请。
你会答应吗？
薛凤卿也不能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怎么回答。
按照他之前看到的结局，不管林衿怎么回答，结局都不会改变。
如果林衿同意，说明在他心中拯救世界比什么都重要，自己在他心里也不算什么。而如果他拒绝，说明林衿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就算他告诉林衿自己的真实身份，林衿也未必会相信。
所以，林衿无论怎么回答，薛凤卿心中微妙的平衡都会被打破。
他甚至不会等到真正结局来到的那一天。
与其被命运操纵，倒不如先毁了自己。
薛凤卿这么告诉自己，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再继续保持清醒的理由。
现在他唯一想要知道的是，林衿到底会怎么回答，他会直接拒绝自己，还是选择相信自己？
在听到薛凤卿这么说的时候，林衿也确实心动了。
他虽然一直都想要阻止薛彦毁灭世界，但现在看来，能够拯救世界的人也只有他。
只是，林衿现在也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人，万一他就只是想博取自己的信任呢？
也不对，以薛彦现在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轻易除去自己，就不用取得信任。
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让他熟悉的感觉，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林衿还是十分忌惮薛凤卿，眼神一直在刻意回避着对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惹怒了对方。
可既然现在对方有求于自己，再加上那重新从心底升起的熟悉感，让林衿看向了身旁的人。
这一看，便让林衿发现了薛凤卿挂在身上的东西。
那一块雕刻精美的碧绿玉佩，玉是好玉，也不算十分稀奇。
可让林衿在意的是，除了没有其中跳动着的混沌火，那玉佩几乎与凤卿身上的那枚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你想要这个吗？”
林衿的眼神太过明显，薛凤卿自然也不可能错过，他顺着林衿的眼神朝自己腰间看去，他也看向了那枚玉佩，朝林矜问道。
“嗯。”
林衿先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需要这玉佩，而是搞清楚薛彦身上的玉佩是从哪来的。
或许，他还能知道凤卿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去哪了？
“这玉佩你是从哪拿到的？”
林衿这么想着，朝薛凤卿这么问道。
薛凤卿隐隐猜到了林衿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林衿自己的身份，而是故意说道：
“从一个人身上拿的啊，这玉佩的东西对我有用。”
薛彦竟然遇到凤卿了？
林衿心里猛地一沉。
被主角盯上的人，结局一般都不太好，林衿虽然清楚这点，但还是压住心底的不安，对眼前的人问道：
“那个人呢？”
“杀了。”
薛凤卿瞥了林衿一眼，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他的语气无比轻描淡写，仿佛自己不过是踩死了路边的一只蚂蚁般。
不过在这么说完后，他的目光立即紧紧盯住了林衿。薛凤卿想要知道，自己在林衿心里到底有多重要，至于其他事情，暂时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
薛彦……杀了凤卿？
面前人口中的短短两个字，在林衿听来却如同一记惊雷一般，虽然之前也想过这样的结局，但此时听到薛彦亲口承认，林衿才会相信。
林衿低下了头，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薛凤卿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拒绝和你合作。”
“而且，我还会杀了你。”
薛凤卿看到林衿抬起头来，那双从来都是无比明亮，永远都闪耀着自信与希望光芒的眼睛，此时却噙满了泪水，还有深切的恨意。
就算是让一个瞎子来看，都一定知道那个人对林衿来说十分重要。
薛凤卿现在十分清楚了。
那个对林衿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就是他自己。
……
林衿本来以为，在自己拒绝薛彦，还表示一定会杀了对方后，薛彦就算不立即杀了自己，也一定会十分愤怒。
但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薛彦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看起来十分高兴，身上那股压抑着的戾气也一扫而空。
他先是带着自己离开了本源世界，又带着本源找到了还被困在结界中林溏与叶兰婷两人，四人就这么一起离开了秘境。
更加离谱的是，林衿这边刚刚离开了秘境，那边就得知了万法门主陨落的消息。
而薛彦也立即摆出了一副无处可去的可怜模样，不但主动将本源交给了万仞剑君，还十分厚脸皮地留在了剑宗。
本来，对于“杀死”黎声远的人，林溏和叶兰婷还十分忌惮，但在薛彦无意中透露出黎声远其实是心怀不轨的饕餮后，两人的态度便渐渐不同了。
四宗法会虽然结束了，除了万法门外的三宗长辈们都聚在一起研究起了那本源。
叶兰婷回到了三水宫，林溏和薛凤卿一起继续留下。
薛彦没有把林衿怎么样，但在得知薛彦竟然杀了自家猫后，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林衿对他的恨意却已经达到了顶点。
可偏偏薛彦实在太会伪装了，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便已经靠着出色的剑术赢得了剑宗上下弟子的好感。
林衿这段时间里一边将自己在本源中看到的一幕幕拼凑起来，一边继续寻找凤卿的下落。
但他之前对凤卿的情况实在是一无所知，就算几乎天天在外找人，一个月下来也依旧是毫无线索。
林溏依旧留在剑宗，找机会就劝说林衿和自己一起回家看了。
当然，这自然是被林衿无情地拒绝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这样，急着找人的林衿在又一次拒绝林溏一起回家的提议后，却从自家表哥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他并不想听到的名字。
“既然如此，我就去找薛彦了。”
“等等，你找谁？”
林衿感觉到自己的眉心一跳，在林溏离开之前赶忙叫住了他问道。
林溏却是一脸无所畏惧地回答道：“薛彦。我和他约了一起下棋。”
见林衿没有说话，林溏顿了顿，又颇为傲娇地补充道：
“我感觉他还不错。”
就是一直打听关于林衿的事情，让林溏有种自家白菜被人盯上的危机感。
林衿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就连一开始对万法门弟子颇有微词的林溏，都经常在自己面前夸他了。
想想也是，薛彦所说的话真假掺半，再加上实力不容小觑，想赢得别人好感自然是十分简单。
可问题是，他可是薛彦啊。
那个很可能杀了凤卿，将来还会毁灭世界的人。
林衿并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对薛彦没有用了，他为什么还没有对自己动手，疯子的想法往往都很难猜测。
他知道的是，如果林溏继续和薛彦接触，林溏就像是主动踏进一片沼泽地般，处境也会十分危险。
林溏虽然性格傲娇了一些，但林矜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关心，他不想林溏也……
想到凤卿可能的遭遇，林衿的心口一紧，他拉住林溏说道：
“再过一个月，我和你一起回家。”
林衿愿意和自己回家了。还没等林溏表达喜悦，又听林衿继续说道：“不要再去找薛彦了。”
“为什么？”
林溏有些不能理解，回想之前是在那秘境的时候，如果不是薛彦及时出现，他们恐怕都会丧生在那妖兽潮下。
更不用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溏对薛彦的印象也十分不错。
就连他那十二只金翅鸟都十分喜欢薛彦呢！
林衿听林溏说起薛彦与金翅鸟的互动，他的眼神微微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对林溏叮嘱道“：
“总而言之，你一定要小心薛彦。”
想了想，林衿又补充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林衿这么说的同时，就看到林溏的脸色变得稍微有些尴尬，他对着林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随后，他的目光却又看向了林衿的身后，对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薛凤卿解释道：
“薛师弟，你不要介意……林衿对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薛彦竟然来了。
林衿的表情瞬间变得冷漠，他的身后，薛彦缓缓落地。
他先是看向对自己一脸冷漠的林衿，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薛凤卿他点了点头，无比赞同地表示道：“林衿说得没错。”
“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薛凤卿说着，语气中除了故意表露出来的几分委屈外，还带着些许愉悦。
这些许愉悦在林溏听来，或许像是薛彦脾气确实不错的证明，可对于林衿来说，却是处处透着古怪。
刚刚自己是在说薛彦的坏话吧，所以，薛彦到底在高兴什么？
林衿忍不住看向眼中愉悦几乎已经藏不住的薛凤卿，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薛彦在压抑下终于彻底变态，从一个疯子变成了受虐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