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眼窝凹陷,搭着一件布衫的老头反对:“恒主任,你这又是村官,又是常年在外头做生意的,怎么有钱了就光替外人说话了这没了地,以后子孙后代别想种粮食吃饭了别说我老古董,拆迁这事儿我不同意。”
随后,争吵声响彻屋子。
有人:“我觉得郭大爷说得有道理,有地在,咱就不慌万一这开发商把度假村建成了村里人一个不用,你还能去法院告他咋滴”
也有人:“也不能这么说,种地也是吃饭,做生意也是吃饭,咱们祖祖辈辈都住在五羊村,开发商花那么多钱圈地盖房,不就近用劳动力,还能去招工不成”
被唤作是恒主任的中年人:“一亩地赔20000块,一个五口之家,怎么也能赔个三四十万怎么,我这外头有生意的都不嫌少,你们嫌少”
恒主任说完,有妇女不乐意了:“现在出去一年打工回来还能净落三万多,也不耽误把家里的地租给别人,算上这钱,一年怎么都能赚个4万出头,细水长流的道理俺们过日子的女人最懂,我不答应。”
有的人拍了桌子:“一亩地赔20000,那是你恒书记的价钱,开发商来人那边说我们家只能赔1万2”
而蹲在门外的人群,那些贫困户、五保户等村民,纷纷在外头吆喝:“不行,俺们家就那一亩三分地,还给我们按一亩6500赔不公平”
那些村民要进来,连村干部恒主任都压不住。
见此,陈志凡的老爹陈望摆了摆手:“大家都静一静,我说两句。”
听见陈望这么说,门外的人群不躁动了,屋里的吵闹声小了。
陈志凡心道:看来老爹在村里很有威望嘛。
陈望平静地分析:“拆迁未必是件坏事儿,咱们五羊村有山有水可开发空间很大,如果修度假村的开发商肯给大家一个合理赔偿价钱,同时还能安置村里青壮,带动医疗、教育等基础设施建设,这就是好事儿。”
“当然,如果消极抵抗,把路都给堵死,给外人以民风恶劣的印象,以后哪个老板还会来咱五羊村投资开发”
一个庄稼汉在村里竟然比我的话还管用恒主任冷哼一声:“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儿,陈望,你还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成”
陈望:“选出民意代表,跟开发商老板谈一次,把我们的诉求讲清楚,借此机会,我们也可以摸清那位大老板的底线,然后把利益最大化。”
恒主任嗤之以鼻:“太天真了,那大老板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陈望平静:“如果大老板不见民意代表,就一日不拆,一日不拆一日就不得动工,他耽搁不起,就一定会见的。”
“你别起哄,你不就是也担心自己赔多少嘛”恒主任嚷嚷道:“以前还没发现,你这人,有意思,肯定上过学吧好好好,我给你透个底儿,你家的地在度假村落范围内,每亩跟我家一样,赔20000对这个价钱,你满意吧”
门外那些贫困户、五保户眼神复杂地望着灯下陈望。
陈望依然平静:“你可能不清楚,我种的地不是我家的,拆迁赔款赔多少跟我没一分钱关系。”
第74章 服就好
陈志凡老爹这话一出口,恒主任顿时呆住、随后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半道搬进村子,种的地是阿风嫂子家的。”
陈望点点头:“我那份地的赔偿款,自然由阿凤嫂子来领。”
听到阿凤嫂这个名字,村中年长者不由被勾起回忆,那女人现在还活着那可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吧。
陈志凡听到阿凤嫂,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院子里住着终日穿着浆洗很干净的、蓝色布衫的女人。
恒主任想不明白了:“你说这赔偿款又没你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
“乡里乡亲十几年了。”陈望指了指陈志凡:“我儿也大了,不久之后我要搬离五羊村了。”
“我想临走之前为乡亲们做一些事儿。”
由于陈望的声望很高,刚才的提议很有道理。
恒主任沉吟一下:“也好,我们选出10名代表,找开发商理论去。”
在选举代表期间。
好家长里短的村里人,自然对陈志凡打开了话匣子。
有妇女:“这是志凡吧,读完初中就很少见你了,啧啧,长这么大了下个月俺家闺女出门,可要记得回来。”
陈志凡望着这位并不太熟的大婶,讪讪地点了点头:“嗯,婶子,我跟我爹人到礼到。”
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老头,神气道:“志凡伢子,还记得福伯我吗呵呵,现在你可出息了俺家孙女不中用,上的是中山大学,听说还要研究生哩。你大学毕业了吧,学校是211还是985”
陈志凡拘谨道:“我没上大学,高中毕业直接读了警校。”
老头紧追不舍:“哦,那了不得了不得,你现在在哪当警察混到副科级没”
陈志凡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刚毕业,在市里刑侦分局当协警。”
“原来是协警啊”老头挺失望,披着外头扭头继续“吧嗒”“吧嗒”抽烟去了。
场中,一位穿着鸡心领短袖,身宽体胖的年轻人。他大概混得还不错,拿着一包14块的利群,豪爽地散着。
当他散到陈志凡面前,瞅了瞅、试探一句:“可是志凡兄弟”
陈志凡望着眼前胖子,看了好半天,没敢认人。
胖子拿着烟:“哎,我说志凡兄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李平啊”
陈志凡目瞪口呆:“你就是小时候,瘦得跟高粱杆儿的李平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李平嘿嘿一笑:“我这两年在镇上卖化肥卖种子,又在村里包了10亩地,挖了鱼塘养了鱼,一直瞎忙,待会儿咱可得好好喝一场”
陈志凡刚想解释说明晚上自己可是要回z市。
却是,李平佯装怒道:“志凡,你这去大城市念完书,咋滴,嫌俺家酒赖、不认识我这穷哥们”
“盛情难却”之下,陈志凡只得点头:“一切听兄弟安排。”
抽着烟,李平问:“志凡,你最近忙啥呢”
陈志凡老实道:“在刑侦分局上班。”
李平来了兴致:“你当警察了啧啧,那可是编制内的铁饭碗。”
陈志凡:“没有,我是协警,不算正式编制。”
李平继续追问:“那你在那地方挂着职,一定还做些什么生意吧。我听说有些城里人,白天是警察,晚上摆大排档,没人查,一晚上能赚千儿八百呢。”
陈志凡哭笑不得:“我们那儿是刑侦分局,不是城管。”
李平皱了皱眉:“哦,我知道了,你当的是保安吧,哎,你爹死脑筋,早点出来混社会多好,当保安不用要学历的。”
说着,李平继续拿着他那包利群,转头跟其他人聊起来,好像忘了刚才要请陈志凡喝酒的事儿。
一位围着大红纱巾,一脸麻子的妇女瞅着陈志凡直笑。
陈志凡被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