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姐夫(2 / 2)

江蓠只见她往前一晃,人就不见了。

江蓠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被截取的曲江支流到这,弯弯曲曲似羊肠小道,连长廊也修得曲折,蜿蜿蜒蜒往前去。

即使在逃跑路上,也没有丢弃的药瓶。

她啜泣着。

在距离阿爹离去的大半年后,江蓠终于第一次哭了出来。

风吹起他白雪似的衣摆。

“走吧。”

头却被轻轻按了按,那力道温柔温暖得让人想哭。

“沈…朝玉。”

江蓠跑过去,喊了声:“沈朝玉。”

沈朝玉似懂了,又似没懂,却见眼前女子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她道:“沈朝玉,我以后不说你坏话了。你以后也不要帮我了。”

换好衣裳,再出去时,那人却不见了。

耳边听见风呼呼刮过的声音,江蓠喘得有点快,白天打马球还酸涩的腿迈得又急又乱。

唯有见过几面的青衣小厮堆着张笑脸,朝她躬了躬身:“江小姐,我家公子令我送你回去。”

江蓠紧了紧一直攥在手里的药瓶。

沈朝玉转过头来,那双安静的眼眸里倒映出一个她。

江蓠定睛一看,哪儿见什么更衣室。面前什么都没有。

他手里还握着之前递出去的药瓶。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刻的难过来自哪里。

抑或是这马球依旧、却旧月难在的难过。

“砰——”

他安静地站在路边,抬头望月。

鹅黄裙摆随着她跑动几乎要飞起来。

面前一片黑暗,只有一点月。

一路无声而静默。

他道。

不敢大声,生怕惊动旁人。

阿爹。

江蓠闪身一避,转身便往回跑。

阿爹。

竹青垂头站在一边,他却觉得,今夜比霜风更冷。

阴影笼罩住她,时间过去不知多久,久到酒鬼慢吞吞地跑过去,久到两个侍婢提灯走过。

喘l息声似乎都遮掩不了她剧烈的心跳。

江蓠抿唇,“我知道,但是,沈朝玉…”她昂起头,“阿姐会给我药的。”

只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道,两边都是森森的灌木,一路随处可见的烛灯早就灭了,“噗”,侍婢提着的灯也灭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得那么快。

“进去吧。”

他抬头,似没听见她说什么:“你受伤了。”

沈朝玉一愣,看着那递到面前的手。

江蓠进去,推门时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如清俊的神祇,她垂下眼,推门进去。

“好。”

她回望了眼,酒鬼还没追上来,连忙站起身,重新跑,在绕过一个岔路口,对着那近在咫尺明亮的灯光,江蓠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江蓠愣愣地看着他。

那人满身酒气,等见到她脸,眼里露出惊艳:“美人,呵呵呵美人……这里居然有个美人,美人,你是来与我幽会的……美人,别跑啊,让爷亲香亲香……”

白而细的手掌,擦破的细小伤口令人刺目。

沈朝玉起身,似没看到她的狼狈,脚步停了停,等她窸窸窣窣跟上,才往外走。

他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不知多久了,一双冰翳似的眼里涌动着某种情感。

女子眼里藏着什么比烈火更炙热、却又比冰霜更寒冷之物。

也不知是不是晚了,园里的声音渐渐小了。

她环抱住自己,哭得不能自已。

江蓠情知有异,正欲回身,却不意撞见一个人。

刚才还鼎沸的人声渐歇,江蓠只听一声“到了”,前面提灯的侍婢便停了下来,退到一边。

这回的路无比顺畅,江蓠走到曲水流觞处,距离那灯火通明之处只剩一点距离时,重新发现了那道白色身影。

江蓠紧了紧手中之物,突然将手往前一递:“沈朝玉,还你。”

眉黛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江蓠蜷缩在阴影里,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是这风吗。

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江蓠抬头,却见一白衣郎君于黑夜里无声无息地看着自己。

还是这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说着,她说了句:“姐夫。”

江蓠看着曲江被月光照得粼粼的水面,等到沈朝玉一声“到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处更衣室外。

静园是真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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